梅香上前两步为他斟茶,顺势将那张清晰印着南殊照片的报纸卷入袖中:“少爷,您太抬举我了。”
“我像昭妤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跟在她身后转。”
南峤接过茶盏,却没送到唇边,只低声一笑,苦得发涩:“要是她肯留在我身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
“少爷……或许这才是她盼的日子。”梅香的语声极轻,却还是被他一声低叹打断。
南峤靠回椅背,闭上眼,眉间尽是疲惫:“昭妤的琴课,先停了吧。最近不太平,别让外人踏进门来。”
“是。”梅香应声,又见他手中茶水始终未动,便顺手收回放在桌边。
用帕子扫了两下桌角,佯装漫不经心的开口:“前几天我在街口碰见雪霁,她说那边的日寇,跟着二少爷上门闹了好几次,逼得很急。”
她顿了顿,见南峤的神色没有变化,便问出了口:“您……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其实自从两个月前,南峤命她把昭妤接到这座私宅来的那一刻,梅香便知道他已经放弃了褚家的一切。可还是不死心,偏要问一问。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瞧不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再睁眼,目光于她的脸上停了一瞬,手指微曲,轻轻敲了下扶手。
梅香明白,便立刻绕过茶几走到他身侧。
南峤一把将她的腰圈在怀里,力道不重,却让她退不了。
指腹在她的后腰轻轻一敲,动作缱绻,语调中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不干你的事儿,知道吗?”
“是。”她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只抬手又抹了两下桌面。手指紧了紧,连带着那抹藏进袖中的报纸边角,也被她不自觉地攥出褶来。
南峤全当没看见这点动作,目光落在身侧,那面联通书房的墙上。
扣着梅香的力道更紧了些,好似极力压下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此刻的海关事务署,主任办公室内的桌上也摆着这份报。
贺绍卿看的比南峤细,生生翻到副刊也没停手,一个字都舍不得落下。
直到那一行印刷略淡的评语入眼,叫他眉心轻蹙:“死生契阔,偕子同裳......”
他指节一紧,讥讽的笑了一声:“装什么深情。”
他从小就见识过褚南殊的为人,对她无利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染指半分。如今她对沈的冒死相救落在贺的眼里,也是婚姻绑定利益共生后的结果罢了。
想到这儿,又疏的一声将那张印着南殊照片的外页抽出,塞进了抽屉里。
忽然有人敲门:“主任,国府来电。”
“进来。”贺绍卿正色。
秘书在门口顿了一瞬,才推门而入。站在桌前微微欠身,读道:“中央资源监察局要求我们配合军统,即日起,对褚家旗下三家洋行,百货,及港口转运业务展开专项审查。”
“原因?”他沉下面色,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毕竟几个月前才刚抓了褚衡仁一次,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要动了。
“密级未详,但小道消息说,是有人将褚家主事人参与战时物资倒卖的证据递到了上面。”秘书一五一十地回答。
贺绍卿眼神一震,手指下意识收紧。心想按理说,褚家在情报口有人,不该出这样的纰漏。除非,是他们内部已然离心了。
他半晌未语,后只吐出一句:“知道了。”
而此刻褚公馆二楼的书房里,南音正坐在桌前,持一把医用小刀,一下一下削着手中的半截黄连干。
药香氤氲,碎屑落在面前,那已经被她翻的起了毛边的货运路线图上。
敲门声传进来,南音只淡淡答了声“进”,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来人禀报:“大少爷的信使被扣在了浦东路口,说是......入关审查加严了,需要他配合调查。”
南音轻轻嗯了一声,半晌未抬头,手中却将那半截药材却骤然断成几节散在桌上。
“南峤的人......”微微偏头,眼底的绝望一闪而过。
南音意识到弟弟的背叛,比南殊要晚上许多。从前见南峤日日宿在外头,只觉得是他公务繁忙,或是金屋藏娇。直到梅香跟昭妤的东西都如蚂蚁搬家一般从褚公馆移了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寡言少语的弟弟,是要跟家里彻底割席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拦着父亲。
但早在褚衡仁吩咐,“八月十二日之前,务必全数送出”时,她就明白了他的决心。
南峤久不归家,南殊远嫁。前段时间放南彻回去上学,竟又叫他逮住机会跟亲敌的阮清月混到了一起。
如今他听信日寇的合作虚言,带人上门向父亲讨要合作,还说出褚家在北方的矿场是他母亲遗产,他有资格过问这样的浑话。
一切都没了章法,南音也没有办法。
她闭了闭眼,把小刀扔去一旁,又将碎屑从张图纸扫开,余下满纸的苦涩。
上头的支援路线已模糊不清,她却满不在乎,只一笔一划,将目的地圈了又圈。
叹息道:“去吧,听老爷的吩咐就好。”
八月中,兰都异常的连日高温,将使馆外的爬山虎都晒得打起了卷儿。
又赶上黄昏时下了场暴雨,这会儿吹进来的风都是闷的。
南殊轻手轻脚地进门,将窗子合拢时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扰了伏案休息的那人。
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南殊,别走,陪我待一会儿。”
她回头,见沈承昱已经抬首坐了起来。不知是被吵醒,还是压根没睡。
“累了,就不如早些休息吧。”南殊上前两步,目光扫过桌上的调令,却只装没看见。
沈承昱轻声叹气,拉过她的手压在颈间,仿若只有这一点骨节中渗出的凉,才能击退心间的火。
“如今舆论未平,国府愿意给时间调整。”他摇了摇头,话语间,带着点刻意的遮掩。
倒不是有什么要紧的秘密,只是他不想面对那来来回回驳过许多遍的调令。他想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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