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太相信他们耳中听闻的那个陆其昌的本性了,以至于他们都不敢相信,那么傲慢、不可一世的陆其昌真的会为了一个拒绝他五年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这些天因为可信度的暴增,关于路途娱乐、天光和陆其昌的消息又传得到处都是,闹得满城风雨。
有些人说之前就在国内见过他,有些人说他本来就不是华人,回国是回来玩票来的,还有人说他母亲其实是欧洲的贵族,但是这条很快被辟谣,因为陆其昌的狠辣个性一看就是白手起家。
他和很多依靠着父母荫庇顺风顺水的创二代不同,他的路子真的是自己风里来雨里去闯出来的,所以有传闻说,即使是在他集团总部在的欧洲大本营,他也不和那些白人富翁,或是华人资本家打交道。
论无礼和冷酷,他确实是独一份的特立独行。可偏偏他的地位和实力又摆在那里,导致很多人都奈何不了他。
但是奈何不了,不代表不恨他,嫉妒他。
所以何修再次来报告房子的事的时候,说:“好像有人在议论您和盛蹊小姐的事。”他抬头看一眼陆其昌的表情,见他没有暴怒,暗忖陆总这几个月的心情是真的好,他被各方人士打听,都快要想起来在欧洲的时候,陆总有多么恐怖了。
但是陆其昌没有发火,不代表何修会掉以轻心,所以何修还是垂着眸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说您什么时候,也会低三下四地求一个人回头了。”
其实真正的话比这还要难听一些,但是作为高秘,如何委婉又不失尖锐地把话里的意思传达到位,是一门必修课,何修认为自己说得很清楚:他们就是在嘲讽,陆总看起来多么高傲,其实也是一个不得不低头的可怜虫而已。
但凡是自傲或是自尊心有点过分突出的人,听到这话都会火冒三丈,陆总看起来确实是这两种人中的一类:傲慢又自大,必然与狂妄的自尊心联系在一起,说这话的人其实是想把嘲讽戳进陆总心坎里。
没想到陆总冷笑一声,他本来在看财经杂志的,冷笑完直接就把杂志放一边了。
没什么意思,陆其昌从来不看这玩意儿,他看是因为,受他影响,前段时间有个娱乐公司的老总把股份切割出去了,还做了份采访,陆其昌酷爱落井下石,所以听何修推荐找来看了——
看来陆总不仅是一个喜欢看同行笑话的人,也绝对不会让同行的笑话戏谑落在自己身上。他正慢条斯理,冷嘲热讽地端起茶说:“他们觉得自尊心那么容易受挫,一辈子不要去考验自己可怜脆弱的心灵就是了,还有空管我的事?”
何修也顺着陆总的话想了想这些天盛小姐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没什么人在盛小姐都被说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之后,还不长眼地去打扰她的。
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这么说说了,而且陆其昌喝着咖啡,眯起眼说:“他们没找我,我倒是没有借口,让他们把公司也并购进路途娱乐里了。”
并购这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何修心里却悚然一惊,再次把公司成立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往上提了几分,然后询问:“业内那边要不要警告一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关于陆总和盛蹊流言的事了,当然不是他记性不好,或乐于助人——一切行动都是他在心中根据陆总行动来的,陆总行动上把盛蹊看得重要,他当然也要把盛蹊看得重要些。
而且陆总嘴上说得好听,他这么不计前嫌并非是因为盛蹊特别,而是他和那群自尊心脆弱的巨婴不一样,有基本行为能力,但何修还是觉得,以陆总睚眦必报和无比记仇的性格,他对盛蹊的特殊,还是有几分因人而异在的。
其他人连续几年拒绝他好几次,再见面的时候还能得到陆总的垂青吗?未必,一切都是因为她是盛蹊而已,再说了,盛蹊的脸和演技,在何修看来在娱乐圈并非具有不可替代性。
她的珍贵只能对在乎她的人说,而其他人,想必会和不在乎一家娱乐公司死活的陆总一样,你做得再好,和我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虽然陆总依然是说不用,他还是在陆总这收了个尾的,尤其是盛蹊房子这件事,他要提醒道:“产权已经转回到盛老师名下了,但是因为有多次转让记录,所以可能会有点买卖和法律风险。”
这是针对盛蹊想要出卖房产的情况。
但是陆其昌知道,“不会的。”他端着青瓷的茶杯,看起来奢华高贵的人,其实对茶具和茶都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是身份使然,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献上最好的罢了。但即使他喝着最普通的茶,那种闲适和坦然的姿态,也足以让所有人觉得,他所用的一切价值千金。
这就是他和盛蹊的截然不同之处。
陆其昌轻描淡写,语气里似乎还带点嘲讽,但何修早就说过了,唯独对盛老师的语气,陆总总是刻薄却又怜爱的——好像看到一只迷途的小猫,明明她一直不肯听话,一直犯蠢,但是,只要她肯走到他身边,他还是会夸她说,真乖——
“已经卖错过一次了,她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这句话尾音里带了一点点叹,好像就真的只是感叹她怎么那么蠢,会差点卖给仇人似的。
但何修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陆总连盛蹊的房子卖给了谁都知道,真的不可以在那个时候抢下房子的产权然后让盛老师安心吗?
何修看他一眼。
陆总知道。因为房子在他手里,是全然不会有落到周宇手里那种让盛蹊濒临崩溃的风险的,而且盛蹊面对他时也会更加安心,更有底气。
可是——陆其昌要的又不是盛蹊有底气。他要是拿到了房子能得到的也只有盛蹊服软,或者干脆不要房子了的两输结局,就算他大发慈悲把房产给她了,盛蹊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房子妥协的。
他要她为之妥协的,只能是扳倒周宇,这样非他不可,她却又无论如何不能偿还的大事。
何修有些感慨,果然,可以说陆总也是一个很出色的猎人啊。等了这么多年徐徐盘算,终于等到这么一个隐晦又完全是满盘胜算的局面,他可以看着,甚至推动那个房子落到周宇手里。
然后等盛蹊不得已必须让周宇把房子吐出来后,再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连何修都看得出来,盛蹊对陆总的态度软化多了。
一个五年都不肯退步的人,见到他肯定不会是他们之前在车上那样,他随意地把玩着她背包上的宁戏周边挂件,她直接低声说,“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对自己盛蹊却每回都要说谢谢。
她是一个边界感那么强的人,即使是看到陆总她也会顿上一顿,但她从来没对对她有着那么多关注和“恩情”的陆总说一句谢谢。
因为她心里已经选择了别的感谢方式吧。
简直就是连情绪和一个称呼都要完全剥夺的资本家啊,上次陆总去接盛蹊时,何修就亲眼看到,他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把没有称呼的号码编辑成了陆其昌。
何修怀疑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喊他了。
陆其昌说:“好好演戏,不用着急。”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五年都等了,他不差这么几天时间。
陆老师的剧组很忙,是高效率运转起来的那种忙,《春江花月夜》拍摄的时候还有调度调度不过来,整个剧组等他们重新布置场地或者等演员过来的情况,但是《冬雨》这部剧的剧组运转方式非常成熟。
每个人有着自己的岗位,工作得非常高效,盛蹊进去的第一周感觉就像是进入一个庞大的机器系统里,当一颗小的螺丝钉,有时候,她会克制不住想演戏的欲望,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把听到的台词给抛出去,去做别的事。
但是剧组运行高效也注定盛蹊也没有多少忙可以帮,所以她只能站在老师的助理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老师演戏。
陆蕙兰的演技真的不错,她是以一个观众甚至从业人员的视角公正评价的,但是她也不得不说,以她的阅历要赶上陆老师恐怕还需要几十年。
上戏剧学院的时候另一个老师曾经说过现在偶像剧,尤其是大爆的那种流行的氧气型演法,其实就和早些年流行的氧气型美女一样,是形容演法比较轻薄、清爽,没有痕迹,呼吸自然。
但是比氧气型更高级的就是像陆蕙兰这样,她饰演的是一个高中女老师,带着几十年前那个时代的烙印,毫无演戏痕迹,自然得像是生活中她就是当老师的而且当过很多年一样。那是一种无论谁都会评价为最高等级的生活型演技的演法。
盛蹊很想学,但是她知道她还不够格。陆老师演完戏回来了,盛蹊帮她把马扎拖到遮阳棚那里,然后给老师端水过来。
陆蕙兰看看盛蹊,这些天在剧组里干的都是一些打杂的活儿,她也不着急,她也不必问她这些天有没有听她的不着急演戏,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盛蹊是里面最听话的,尤其是关于演戏的,训练课业,一点不容马虎。
所以她要问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她和助理关系也不错,抬起下巴示意助理坐下,然后说:“听说你和天光娱乐的副总之间有点事。”
助理有点不敢听,去看盛蹊的表情。她是陆蕙兰朋友的女儿,平时只管陆蕙兰的事,以她在这个圈子里的单薄经历,当然会想到这个圈子里的让人也经常会想到的见怪不怪的事。
不过和她想象的清高老师兴师问罪堕落的学生戏码不同,陆蕙兰是教演戏的,她对情绪的传递把握得很好,盛蹊也是学演戏的,她很清楚老师只是普通问问罢了。
但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虽然事情原本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他想帮我。”
陆蕙兰抬头看她,陆蕙兰和助理都坐着,只有她站着,这样仰视,能让陆蕙兰更好看到她的表情,她只问了她两句话:
“他会让你继续演戏吗?”
“你想演什么类型的角色,他都会让你演吗?”
盛蹊的回答也很直白,毫不犹豫:“他阻止不了我演戏,我演不演戏,演什么样的戏,都是我自己的事,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她看着老师,虽然老师没说,但她还是开口:“老师,我会一直演下去。”对现在的盛蹊来说一辈子可能还很长,但演戏是她很小就确认自己想做的事。
陆蕙兰没什么问题了,继续喝水:“既然什么都让你决定就让他把流言按下去点。虽然你所饰演的角色大部分和演员本人都不相关关,但是有些导演在选角的时候也会考虑绯闻对剧的影响程度。”
盛蹊愣了一下,可她不是退圈了吗?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
陆蕙兰拿着茶杯看了盛蹊一眼,这一眼她发现她的学生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了,这里的年轻不是指容貌鲜妍,而是这些年的碰壁和头破血流终于还是让她身上那种天真淡了一点,让她丧失了一点理想主义者的愚蠢,却也获得了一个演员的幸福。
演员课上最后一堂课她的学生和她说,她还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吗,对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来说,她这样的前辈的一句鼓励是很重要的,但她还是摇头。不是因为她不屑于此,是因为她很清楚她即将要说的不是一句鼓励。
她想说的是,演员不是幸福里开出来的花。任何文艺作品,它们可以催生于强烈的幸福,但更多自然诞生于真实的痛苦。
她们很多人很美丽,很健康,但是真正的好演员,是要经历世间各种的打磨的,她们或许能成为很多人眼中国民级的一级演员,同行中羡慕的对象,但绝对不能很轻易地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
现在她用这二十几天从她的学生这里得到了回答。其实这十年她每一刻都想问的,可惜看盛蹊时刻在娱乐圈的名利里浮沉,她实在不确定给学生这样一条路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现在她确认了。
你想大红大紫吗?或许。你想成为一个好演员吗?她可以从盛蹊眼睛里看到,那是她毕生所求。
或许她眼睛里还看不到,成为一个好演员和被大家熟知的演员有什么区别,但是和陆其昌那样手眼通天的人有了联系之后,她还是愿意跑到自己剧组里给她打杂,观摩她演戏。
看到情绪密度高的戏,忍不住跟着背台词但是会悄悄咽下去。这些陆蕙兰都看得到。
她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现在或许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晚了。十年磨一剑,可是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呢?
“老师,您是说喜儿这个角色年龄太小了不适合我吗?没关系的,我可以节食,也可以把头发剪短。”盛蹊抬起头,陆蕙兰才发现她不小心把她的心声说出来了。
然而她的学生并没有被她的那句无意识喃喃给打败。她心里并不觉得晚,只要是拿给她的角色,由她来饰演创造诠释的角色,她发自内心地都不觉得晚。
“我一定会演好喜儿的。”盛蹊对她鞠躬。在进组《冬雨》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她会拿到这个角色,而且是这个组里灵魂一样的角色,她看喜儿的演员演戏时,一直感到羡慕,不甘,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喜儿的灵魂在澎湃。
但现在,她可以饰演喜儿了,哪怕只有一个镜头。盛蹊紧紧握着剧本。
陆蕙兰看她情绪波动太大了,提醒她:“你现在合同在宁戏,我已经和林院长说好了,还有,到时候你在剧里的标注会是特邀出演。”
既没有破坏她暂时退圈的承诺,也算是给了盛蹊发挥的余地,让她在这部剧里短暂地释放开——这个角色同样是没有试镜没有邀约其他演员的角色,从看到这个角色起,陆蕙兰就知道该由她来演。
看着盛蹊眼中的神采,陆蕙兰嘴角微扬,但是语气里还是带着提醒:“不要让我失望。”
盛蹊只能点头,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陆蕙兰结束今天的拍摄要离开的时候,披着外套上房车,回头看到盛蹊还在原地朝她鞠躬。
陆蕙兰罕见地怔了一下,房车关门助理问她怎么不说话了的时候,她说:“我在想。有时候我是不是也把她逼得紧了一点。”
她又摇摇头。
助理也是跟了她很多年的,闻言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呀,您每部戏都给她介绍角色,她自己不去演,您是打了电话才知道她试镜都没去试,那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而且现在也不晚吧。”助理想了想,她觉得《冬夜》配置挺好的,除开喜儿第二个演员的镜头比较少外,资源不比最近的爆剧《绣年》来得差。
但陆蕙兰只是闭上眼睛不说话。她不去试镜这件事,她也觉得奇怪,盛蹊对于角色是有点挑,但是她给的角色,她不会那么看不上眼的,可是打电话去了盛蹊那,也是她经纪人接的,她才知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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