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莫顾提出想出去透气,便由穆迩搀着他出门,祝新蕴信步在前,正巧碰上抓药回来的姜清引。
“新蕴姐姐,你们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姜清引小跑过来,面颊已冻得透红了。
“莫顾在房间待太久,来散散心。”祝新蕴捂着她冰冷的双手。
“不行啊,你刚醒过来,不能受凉的。”姜清引想催他进去,又犹犹豫豫不敢上前,怕把自身寒气渡给他们。
且莫顾皱着眉头,似乎不喜她靠近。
“你自己在外面跑来跑去冻成这样,就别管我了。”
姜清引一时窘迫,祝新蕴握紧她:“有手炉呀,转一会儿就进屋了,清引你才需要先去暖暖身子,正好马上吃饭了。”
“那,我先去煎药,这药也要熬许久的,”姜清引提了提手中药包,“别在外面待久了啊。”
“放心吧。”祝新蕴应下,姜清引便小跑着进了厨房。
三人没在户外逗留,饭好前回来了,姜清引后脚从厨房出来,在空位上落座。
他们四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席间莫顾问起他们是如何救出他的,另外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明明是笑着讲的,却听得莫顾愈发沉默。
原来有人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他。
“莫顾你怎么了?”姜清引见他不言语,小心试探问道。
“没什么,下次不要这般冒险。”莫顾撇开脸,声音轻轻。
“不冒险,哪有收获啊。”祝新蕴知道他心生歉意,不过少主嘛,不好意思拉下脸,她就不落他的面子了。
姜清引狠狠点头。
“去穆城这一趟,本身就是冒险,还不是你拉我们去的么?我们总不能临阵脱逃。”穆迩亦是附和。
好像……确实如此。莫顾突然觉得,自己彻底拿这三个人没招了。
莫顾放下碗筷:“我吃完了,休息去了,你们慢吃。”
“诶等等,”姜清引叫住他,“药应该也好了,我先给你端来喝掉。”
姜清引匆匆离开,莫顾轻笑一声,没理,回房去了。
等姜清引回来,不见人,张望四周:“新蕴姐姐,他人呢?”
“回房间啦。”祝新蕴答。这莫顾也是,都说了先喝药,也不等一等。
“好。”姜清引又端着药离开。
祝新蕴看着他们来来去去的身影,心中有股难言的,安稳感。
大家都安好,彼此照顾的感觉,真好,令她想起昔年闺中,和吴夏二人无话不谈。
也不知道她们在干嘛。
穆迩注意到她神思似乎不在此处,有些好奇,却怕打断她。
祝新蕴很快就回过神,现在只剩她与穆迩,安静的氛围倒是让她记起,还有些事想问穆迩。
“穆迩。”
“嗯。”穆迩立刻回应。
“我想问你一些事,但是怕冒犯到你。”在穆城她一直不敢问,现在都结束了,是不是会好些?
“你说就好。”穆迩相当干脆,似乎她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在白虎墓,你神识被影响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祝新蕴有些紧张,这个问题毕竟涉及私密,若是冒犯了,他会不会生气?
可她忍不住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他的。正史上详细记载了他的功绩,他成名之前的事,却记载得不多,她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果不其然,祝新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对面开口,正要换个话题,穆迩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想起了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和我的兄长。”
祝新蕴一愣,穆迩还有一位兄长?书上好像没说啊……
不待她发问,穆迩将过往缓缓道来。
月怀城乃风云朝选兵之地,每每征兵之时,需为军队提供兵源——在世人眼中,这些选兵之地皆是为国效力的勇士故乡。可自穆迩记事起,他对家乡只有一个想法:
要逃离这里。
彼时风云朝外患未除,选兵不论出身,符合条件者皆须上场。可月怀城的选拔被当地权贵垄断,这些世家大族目无法纪,搜刮民财,平日里便肆意欺压平民百姓。到选兵之时,他们往往藏匿自家儿郎,向上谎称无适龄之人,更有甚者以百姓之子替代,此等情况屡见不鲜。
茯荻乡是个再贫穷不过的乡野之地,穆迩的兄长穆遐大他四岁,在穆迩十岁那年,被世家人抓去替代自己的孩子参军。参军年龄为十五以上,穆遐并未到年龄,父母向世家苦求不得,眼睁睁看着大儿子被抓去,无能为力。
此后,父母带着穆迩在家日日为穆遐祈祷,一边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可五年后,穆遐马革裹尸还,那世家来的人无比傲慢地将尸体丢在家门口,扔下银子便离开。
而穆迩,也到了参军的年龄。
才经历丧子之痛,世家人再度登门时,父母说什么也不肯交出穆迩。
于是,他们被这些人活活打死,硬是将穆迩抓了过去。
穆迩是面如死灰地入伍的。
他原以为军队和这些世家一样,必然会百般折磨他,可进去才发现,这里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那些人只负责将人送进来,这里面是没有他们的,有的只是一个个热血未凉的勇士,和他一样被抓进来的,毕竟少数。
他在军营中磨炼着,成长飞快,亦渐渐明悟,这是他逃离茯荻乡、逃离月怀城的机会,参军虽苦,却是他们这样的底层人摆脱欺压的唯一途径。
所以他在军营里待了三年,再也没回过月怀城。
于战场刀光剑影之中来去,穆迩剑术愈发了得,夜深人静时还常常捧书夜读,心中亦重燃了一团火,一团名为风云的火。他最期盼的,便是有朝一日得胜凯旋,能到那最大的城池——风云城去看看。
“那时我陷入了失去家人的梦魇中,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害你们担心了。”穆迩自嘲道。
没想到穆迩的过去是这样的,他叙述得这么平淡,祝新蕴却听出来,其中有太多无奈与悲凉。
她突然理解,为何当初她说不想回秣云城的时候,穆迩对她说,不想回,就不回。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不想回,所以逃离之后,再也未回。
“我们是伙伴,才会彼此担心啊,现在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祝新蕴抬眸与他对视,发现他也一直在注视自己。
他说:“嗯,还好没事。”
还好他清醒过来,能够帮上她、保护她。
祝新蕴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在幻空中打倒龙雨虫后,他的兴致并不高,她想知道他怎么了,但方才谈的话题于他而言过于沉重,祝新蕴不想再多问。
二人静默时,姜清引从莫顾寝殿那边回来了。
“新蕴姐姐,穆迩,你们吃好了吗?”
“吃好了,你要不要再吃点?”祝新蕴看了一眼桌上,菜都微微凉了。
“不用啦。”姜清引放下空空的药碗,眼睛盯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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