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芝不准备回家，而是来到了陈国栋口中陈小雨的出租屋里。
林芝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生锈的门锁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十平米不到的狭小空间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廉价沐浴露的香气和隔壁飘来的油烟味。
恐怕三五好友来了都只能坐在门口了。
屋子小得几乎转不开身。一张宽度不足一米的单人床贴着墙摆放，床尾紧挨着一个掉漆的折叠桌，桌上堆满了设计草图和陈旧的数位板。
墙角塞着一个简易衣柜，拉链已经坏了半截，露出里面挤得变形的衣物。
所谓的"独立卫浴"，不过是在床铺对面用磨砂玻璃隔出的一个豆腐块大的空间。马桶和淋浴喷头几乎挨在一起，洗澡时稍不注意就会撞到膝盖。
洗手台小得连牙杯都放不稳，镜子上布满水渍，边缘还贴着几张便利贴——【房租15号交】【记得买泡面】。
厨房不过是门后一块巴掌大的区域。迷你电磁炉摆在马桶旁边的小台面上，炒菜时油星能直接溅到浴巾上。林芝试了试水龙头，水流细得像眼泪，还带着铁锈的浑浊。
坐在马桶上转个身就可以炒菜了。
天花板低得压抑，高个子站直了都能蹭到顶灯。隔壁情侣的吵架声、楼上冲马桶的轰响、楼道里外卖员的脚步声，所有动静都清晰可闻。
唯一算得上"温馨"的，是床头贴着的一张照片：陈小雨和父亲在老家门前，笑得灿烂。
林芝低头翻了翻手机，直接拨通了房东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中年男声，背景音嘈杂，像是在打麻将。
“我要退租。”林芝道。
“退租？发什么神经？大晚上的！”房东不耐烦地嚷嚷，“要退租明天再说！”
“现在。”林芝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不然我吊死在你出租屋里。”
电话那头先是一惊，然后骂骂咧咧地挂断了。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串哗啦哗啦的响声。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脏兮兮背心、踩着人字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油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手里攥着一大串锈迹斑斑的钥匙。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林芝，嘴里叼着烟，烟雾熏得他眯起眼睛。
“就是你？”房东上下扫视着林芝，“我记得当时租的时候你挺文静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林芝不说话，只是瞳仁紧紧盯着房东的眼睛，直到房东被盯得发憷，主动挪开视线。
“你们这种外地小姑娘，动不动就想退租？”他扭过头笑了一声，径直走进屋里，鞋底的泥巴在地板上留下污痕。
他装模作样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手指在墙上、桌面上乱摸，硬是挑刺：“哎哟，这边的墙纸怎么坏了？这得扣钱！还有这儿，地板划痕这么深，押金别想要了！”
林芝靠在门框上看他表演。
房东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怕了，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姑娘，我劝你识相点，你一个外地人，有个房子租不错了。”
林芝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憋闷的鸽子笼。没有窗户的墙壁上渗出霉斑，天花板的裂缝像蜘蛛网般蔓延，唯一的光源是那盏接触不良的吸顶灯，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确实。"她突然轻笑一声，转身走进所谓的厨房区域。菜刀插在砧板上，刀刃还沾着昨晚陈小雨切青菜时留下的残渣。
房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个看似文弱的姑娘抄起菜刀，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你、你干什么？！"房东吓得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摇摇欲坠的衣柜上。
林芝把刀刃往自己脖子上一横，锋利的刀锋立刻在白皙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红痕。她歪着头，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很简单啊，我生活不顺，而且房东押金房租都不退，我现在要死在你房子里。"
"疯、疯了吧你！"房东的汗珠顺着油腻的额头滚下来，"把刀放下！"
"哦对了。"林芝用空着的那只手掏出手机晃了晃，"你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
她刀锋又往皮肤里陷了半分，一滴血珠渗了出来："出租房违规改造，消防不达标，现在还要逼死租客……"
房东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酱紫色。
他张着嘴，像条缺氧的鱼："你……你……"
"双层违章加盖，使用易燃隔断材料，私接电路。"林芝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刀刃始终稳稳架在脖子上，"单间面积不足最低标准，没有自然采光……"
房东双腿开始发抖。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此刻在他眼里比道上混的大哥还可怕。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有种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
"警察……警察到哪了？"他声音发颤。
林芝看了眼根本不存在的通话界面："电梯里吧。"
她突然把菜刀换到左手，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笑着说："要看看我准备的遗书吗？"
房东彻底崩溃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退！我全退！现在就转账！你别冲动！"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戳着，"五千押金是吧？我再多赔你两千精神损失费！"
林芝这才慢悠悠放下菜刀，刀背在房东肥厚的脸颊上拍了拍："早这样多好。"
林芝道："对了，你刚才是不是用脚踢了那个杯子？"
"我赔！都赔！"房东快哭出来了，转账金额又往上加了五百。
当收款提示音响起，林芝突然凑近他耳边："其实我没报警。但你现在应该赶紧修整房屋，因为……"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正在上传的违规租房的举报材料已经显示"提交成功"。
“我*&……&……，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房东崩溃地夺门而逃。
房东走后，林芝调出手机里刚录制的视频，将房东一开始的嘴脸，和整个房屋的情况拍的一清二楚，再通过匿名的形式发布到了视频网站上。
林芝把陈小雨的东西连夜招人运回了新的别墅里，打电话让林楚楚帮忙安置，自己则去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踩着点踏入厉氏集团大楼，她昨晚发布的"无良房东+违建出租屋"视频已经在网上炸开了锅。评论区里群情激愤，有人怒骂黑心房东，有人分享自己被坑押金的经历，甚至还有几个律师主动联系，表示愿意帮租客集体维权。
林芝扫了一眼热搜榜，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十几个穿着职业装的躯体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却安静得像停尸房。
同事们每个人都面色灰暗，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一样蔫巴巴地倚在电梯壁上，像是被公司吸干了灵魂，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小雨？等等我！"一个扎着松散马尾的女生小跑着挤进即将关闭的电梯门，胸前工牌随着动作晃了晃——【设计部夏陌】。
因为系统的原因，每个人看林芝都是陈小雨的样貌，只有神态是林芝自己的。
林芝伸手按住开门键，女生踉跄着撞进来，道谢时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芝亲眼目睹这个笑容像断电的显示屏般突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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