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锈水河畔弥漫着湿冷的雾气，混杂着金属锈蚀和污水特有的腥臭。半截腐朽的沉船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斜插在岸边，其下方，一个不大的水洼泛着幽暗的冷光。
屠夫摇摇晃晃地走来，巨大的鬼头刀拖在身后，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他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昨夜那该死的窃贼和一群不顶用的手下。走到水洼边，他扔下刀，噗通一声将硕大的头颅整个埋进冰冷刺骨的水中，试图驱散那恼人的醉意和怒火。
就在他沉浸于冰冷带来的短暂清醒时，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屠夫到底是经历过厮杀的，虽醉意朦胧，但对危险仍有本能警觉。他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水花四溅，伸手就去抓旁边的鬼头刀，同时张口欲吼。
但一只冰冷的手比他更快，如同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后颈，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力量瞬间压垮了他刚提起的气力，让他浑身一僵，那声怒吼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嗬嗬的怪响。另一只手则闪电般在他腰间和腿弯处连点数下，一股酸麻瞬间蔓延，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别动，别喊。”一个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廓，“否则，下一指点的就是你的死穴。”
屠夫瞳孔骤缩，酒彻底醒了，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上传来的、远超于他的凝练气血和冰冷的杀意，那绝不是他能力敌的！锻骨境？甚至更强？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屠夫艰难地挤出声音，不敢有丝毫异动。
孟凡成没有回答，只是扼住他脖子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许，让他能勉强呼吸说话，但控制依旧牢不可破。他目光扫过屠夫那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脑海中迅速过着赵干打听来的、关于屠夫的所有信息。
“屠夫，原名张猛，原铁狼堡外围第三矿坑护卫小队副队长，因酗酒**、克扣矿**粮被逐。逃至东城洼地，拉拢一帮地痞，成立血斧帮。”孟凡成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字字剖开屠夫的底细，“你贪财，好酒，暴躁易怒，但……据说对‘水粉铺’的那
个寡妇刘氏倒是格外照顾，甚至偷偷派人保护她不受骚扰？有趣。”
听到“刘氏”二字，屠夫浑身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挣扎起来：“你！你想干什么？！祸不及妻儿！有什么事冲老子来！”
“冲你来？”孟凡成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现在就在我手里，我想冲你来，易如反掌。但我给你一个选择。”
他稍微顿了顿，让恐惧在屠夫心中发酵。
“臣服于我。带着你的血斧帮，并入我的麾下。以后，你们的地盘和收益，由我接管，我会按规矩给你们留下活路，甚至比你们现在提心吊胆抢来的更多。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头领，替我管理东城洼地。那个刘氏，也会继续安然无恙。”
“否则……”孟凡成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扼住屠夫脖子的手再次收紧，“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派人去‘请’刘寡妇过来陪你。听说她还有个六岁的儿子？正好，黄泉路上，你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寂寞。”
屠夫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挣扎却徒劳无功。对方不仅实力碾压他，更是将他查得一清二楚，直接捏住了他唯一的、隐藏最深的软肋！他不怕死，但他怕连累那个苦命的女人和孩子！
恐惧、愤怒、无力感……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他拼死拼活，在这烂泥坑里挣扎，不就是为了能偶尔远远看一眼那个女人，能让她稍微过得好一点吗？
“……我…我凭什么信你？”屠夫嘶哑地问，已然放弃了抵抗。
“你只能信我。”孟凡成语气毫无波动，“或者，选择立刻**。我的耐心有限。”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刺痛着屠夫的皮肤。他知道，身后这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锈水河缓慢流动的呜咽声。
终于，屠夫庞大的身躯彻底垮了下去，所有的凶戾之气消散殆尽，只剩下颓然和恐惧。
“……我…我答应你……别动他们……”
“聪明。”孟凡成松开了手，但气机依旧锁定着屠夫，“现在，带你的人，立刻到鼠巷‘灰巢
’外集合。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但凡有任何异动，你知道后果。
说完，孟凡成的身影如同融入雾气般，悄然退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屠夫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裤子，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脏狂跳。过了好半晌，他才踉跄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鬼头刀，脸上再无平日的嚣张，只剩下惨白和惊惶。他看了一眼灰巢的方向，又猛地一哆嗦，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的窝棚跑去。
当天色完全放亮时，东城洼地的血斧帮众惊讶地发现，他们那脾气暴躁、嗜酒如命的帮主，竟然罕见地没有睡懒觉，而是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地召集了所有人，然后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朝着隔壁那贫瘠的鼠巷走去。
灰巢外，孟凡成带着赵干、石头等寥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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