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巷的恶臭如同湿冷的裹尸布，重新包裹上来。孟凡成回到“福窝”，王老豁和那名叫石头的杂工立刻挣扎着起身，神态恭敬中带着畏惧。
他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到墙角，拿起那半截炭条，在土墙上将今日在外所见关于“灰晶”、“劣质丹药符箓”的零星信息，以及几个歪扭的符文简图，快速勾勒出来。动作不停，思维却在高速运转。
疤鼠的势力构成、与巡逻队的勾结、血污渠的陷阱、豁牙李残部的怨气……碎片在他脑中碰撞、重组。
硬拼是取死之道。但疤鼠自己把刀递了过来——血污渠。
他将炭条一扔，转过身，目光落在石头腿上。溃烂虽未继续恶化，但离痊愈还差得远。“还能走多远？”
石头一挺胸膛，咬牙道：“孟爷吩咐，爬也能爬到！”
“很好。”孟凡成声音低沉，“去找豁牙李剩下的那些老兄弟。不必拉拢，只需散两句话。”他盯着石头的眼睛，“第一句：‘疤鼠爷在血污渠得了宝贝，怕夜长梦多，今晚子时亲自带心腹去取。’第二句：‘听说那宝贝，能换够买下小半条鼠巷的灰晶。’”
石头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明悟和兴奋，重重点头：“明白了，孟爷！小的这就去！”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却速度不慢地没入巷道的阴影里。
“孟爷，这…”王老豁有些迟疑，“疤鼠要是没去，或者消息传不到…”
“他会去的。”孟凡成打断他，眼神冰冷，“我亲自‘请’他去。”疤鼠生性多疑贪婪，若只是流言，他或许会按兵不动。但若加上一点无法忽视的“证据”呢？
他拿起那块指甲盖大小、蕴含着一丝精纯死气的秽晶碎片，又找来一块破布，包裹好。“你，去烂肠沟。把这东西，‘不小心’掉在刀疤脸常坐的桌子底下。然后，去找那个传话的孩子，让他半个时辰后，跑去告诉刀疤脸，说看见我鬼鬼祟祟往血污渠方向去了，怀里鬼鬼祟祟，像藏着好东西。”
双管齐下。对疤鼠，用“重利”和“宿敌可能得宝”刺激其贪欲与杀心。对其手下，用“孟凡成携宝潜逃”的假象和遗留的“证物”催生急迫。疤鼠就算有疑虑，也
绝不容许到嘴的鸭子飞了，更不会坐视豁牙李的残部可能捡便宜。他必然出动，且为了保密和独吞，带去的人绝不会多，必是心腹精锐。
王老豁接过那微小的碎片，手有些抖，却不敢多问，低头匆匆离去。
窝棚内重归寂静。孟凡成盘膝坐下，拿起一块次级秽晶。能量缓缓吸入，滋养“芽”，强化内甲，抚慰灵魂深处那永恒的“饿”。他在脑中反复勾勒血污渠的地形——那是斗兽场背后一条废弃的巨大排污渠，渠底是经年累积的恶臭淤泥和倾倒的废弃物，两侧是陡峭、湿滑的石壁，渠道狭窄处仅容两人并行，如同天然的陷阱。疤鼠若在那里埋伏，必然占据渠岸高处。
但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硬闯埋伏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鼠巷的窃窃私语似乎变得更加躁动。关于“宝贝”和“灰晶”的流言，如同滴入油锅的冷水，在绝望麻木的底层猛地炸开，虽不敢明论，但那一道道投向疤鼠地盘方向的视线，却悄然变得复杂起来。
子时将近。
孟凡成猛地睁开眼，眸中银芒一闪而逝。他站起身，将那块最大的秽晶主晶和几块次级晶用破布牢牢捆在胸前贴身藏好——这是诱饵，也是关键时刻的补给。他检查了一下荒毒内甲，冰冷的触感紧贴皮肤。
他如同幽灵般滑出“福窝”，没有直接走向血污渠，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斗兽场另一侧的废墟悄然贴近。强大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黑暗中污水的流淌声、风吹过破洞的呜咽声、远处窝棚里的鼾声，甚至淤泥下气泡破裂的微响，都清晰无比地汇入他的耳中。
他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血污渠一侧高耸的石壁，伏在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冰冷的目光向下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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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渠对岸，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占据了最佳的观测和攻击位置。为首者体型粗壮，正是疤鼠！他身边跟着刀疤脸和另外三个核心打手，皆手持兵刃，**上弦，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渠底和对面，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他们选择了去道一个转弯的狭窄处，显然是打算等孟凡成进入伏击圈后，前后夹击，乱箭射杀！
疤鼠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贪
婪和残忍的笑意，低声对刀疤脸吩咐着什么。
就是现在！
孟凡成眼中寒光爆闪！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次级秽晶，识海中“芽的清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狠狠刺入晶体！
“嗡——！
一股剧烈而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猛地扩散开！那阴寒死寂的气息对于修士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below！疤鼠瞬间察觉，猛地抬头看向孟凡成藏身的对面高处（他误判了方向），“他发现了！动手！
几乎同时——
渠下游方向，黑暗中猛地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豁牙李的残部，果然被“宝贝吸引而来，恰好撞见了疤鼠等人的埋伏阵型！
“妈的！是豁牙李的余孽！他们想黑吃黑！刀疤脸惊怒交加。
“杀了他们！疤鼠毫不犹豫下令，他绝不容许有人觊觎他的“宝贝和走漏风声！**立刻调转方向，咻咻射向下游黑暗中的人影！惨叫声顿时响起！
混乱骤生！
而就在这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孟凡成动了！他不是冲向对岸，而是如同苍鹰扑兔，直接从高高的渠壁扑向下方的疤鼠众人！目标直指因为下令而稍微突出的刀疤脸！
人未至，那块被彻底激发、变得滚烫黯淡的秽晶被他如同暗器般狠狠砸向疤鼠面门！
疤鼠惊觉恶风扑面，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恶风拍出！他仗着皮糙肉厚和那点粗浅修为，竟想硬接！
“嘭！秽晶被他拍碎，但其中被孟凡成以“芽的力量强行灌注、极度压缩后又骤然释放的驳杂死气和怨念，如同无形的毒刺，瞬间爆开！
“啊！疤鼠发出一声痛苦闷哼，只觉一股阴寒恶毒的气息顺着手臂直冲脑海，眼前一黑，动作瞬间僵滞！他终究低估了这经过孟凡成“加工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孟凡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他没有攻击暂时失神的疤鼠，而是直扑被这突变惊得一愣的刀疤脸！左拳轰出，暗红色的痂皮下力量奔涌，空气中发出低
沉的空爆！
刀疤脸也是悍勇，虽惊不乱，怒吼一声，手中一把厚背**带着恶风迎上！他练的是硬功，力量刚猛！
然而，孟凡成的拳头却在接触前的一瞬微妙一偏，擦着刀锋掠过，变拳为爪，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刀疤脸握刀的手腕！荒毒内甲冰冷的触感瞬间贴上皮肤！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透体而入，整条手臂的力量仿佛瞬间被冻结抽空！**险些脱手！
“撒手！”孟凡成低喝，扣住其手腕猛地一拧一拉！同时身体侧进，右肘如同**出洞，狠狠撞向刀疤脸的肋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呃啊——！”刀疤脸发出凄厉惨叫，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整个人被那股巨力带得向前扑倒！
孟凡成毫不留情，抓住其头颅，对着旁边湿滑坚硬的石壁狠狠撞去！
砰！
红白飞溅！
疤鼠手下最悍勇的亡命徒，连像样的招式都未使出，便瞬间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孟凡成暴起发难，到刀疤脸毙命，不过两三息时间！
另外三个打手刚刚反应过来，看到的却是刀疤脸脑浆迸裂的尸体和如同杀神般转过身、目光冰冷看向他们的孟凡成！以及刚刚从秽晶冲击中回过神、目眦欲裂的疤鼠！
下游，豁牙李残部与疤鼠手下喽啰的厮杀声、惨叫声越发激烈，却被石壁阻隔，无人能立刻回援这边。
“你找死！”疤鼠彻底疯狂，双眼血红，脸上蜈蚣疤扭曲蠕动，咆哮着扑来，双拳挥出，带着腥臭的恶风，竟有破空之声！
另外三个打手也强压恐惧，挥刀砍来！
孟凡成却不硬接，身形如同泥鳅般向后急退，瞬间没入渠底更深的黑暗和杂乱堆积的废弃物之后。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传入疤鼠耳中：“疤鼠，你的聚义厅，现在还剩几个人？”
疤鼠扑空，闻言猛地一愣，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几乎同时，鼠巷方向，隐约传来惊慌的喊叫和打砸声！极其遥远，却
清晰可辨！
王老豁和石头，按照孟凡成最后的指令，在他离开后，立刻用疤鼠“份子钱里那点可怜的铜子，雇了几个最胆大贪婪的亡命徒，直接去冲击疤鼠老巢！此刻的“聚义厅，防备空虚！
“调虎离山？！疤鼠瞬间明白过来，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从头到尾都被对方算计得死死的！手下精锐被引来这里陷入混战，老家被偷，眼前这个姓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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