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从赵公家院子出来,正要沿巷转去村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岁聆夏侧耳听了听。
转头一看,是昨天带他们进村的那个少年——阿否。
他背着一个小女孩,步子失了重心似的左右乱晃,额头上全是汗,呼吸急促。
怀里的孩子脸色发白,小腿上缠着一块草布,布条已经被血染透了,鲜血渗到布口的边缘。
“阿否!”岁聆夏快步迎上去,“你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阿离受伤了,我带她去张医生那里!”阿否的气息不稳,声音又急又乱,“她从坡上摔下去了!”
沐归尘上前一步,一眼就看到阿否自己胳膊上也破了皮,袖口湿了一大片。
“你这样走不快,我来吧。”他说着就接过小女孩,把她稳稳背在自己背上。
“走。”
阿否愣了愣,握紧手里快散架的布包,点点头跟上。
小女孩趴在沐归尘背上,眼睛湿漉漉的,小声说:“谢谢大哥哥。”
声音软软的,几乎被风吹散。
“别怕。”沐归尘回头看她一眼,语气稳得像一块石头,“马上就到了。”
岁聆夏跟在沐归尘身边,一边快走一边问:“怎么摔的?山上有兽坑?”
“不是。”阿否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我们今天去摘弥草,是我带错了路,阿离先踩空摔下去,我去拉她,又一起滑下去了。”
“弥草是什么?”岁聆夏在后面问了一句。
“是药草。”阿否说,“摘到了能卖给张医生换糖吃。结果今天草没摘到……还得去让张医生包伤。”
“那张医生在村里开诊所吗?”岁聆夏问。
“不是诊所。”阿否说,“他在家里看病。西巷那边的小屋。村里谁受伤、生病了都找他。他很厉害。”
说话间他们跑进了西巷深处,巷子里都是两边土墙夹着的一条狭长小道,几乎没有外人能走那么深。
墙角挂着旧木鱼和破藤篓,有只狗躲在柴堆后警惕地看他们。再往前走了一段,巷子尽头出现一盏小油灯,灯芯刚被拨亮,火光摇摇晃晃。
“到了。”阿否推开那扇木门。屋里药味很浓,略带点苦味,墙上挂着一些晒干的药草,形状奇奇怪怪。
屋内有个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捣药。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
他的面容削瘦,鼻梁高挺,眼神明亮,没有多余的情绪。
“怎么回事?”他问。
“张医生,阿离从山坡摔下去了!”阿否着急道。
张医生放下药杵,快步走过来:“放床上,我看看。”
他看了眼阿离,又看了眼岁聆夏和岁聆夏:“你们是外地人?”
沐归尘点头:“是的,我们是过来游玩的。”
“哦。”张医生没多问,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沐归尘将阿离轻轻放到床上,小女孩缩了缩腿,忍着没有叫出声。
张医生跪下去检查,动作利落:“骨头没断,是擦伤。算运气好。再深一点就得缝合了。”
他说着取出一瓶药粉,倒在手心,然后很细地洒在伤口上,药粉碰到肉时,阿离吸了口冷气,手下意识抓紧了床沿。
“忍一忍。很痛吗?”岁聆夏问。
阿离摇摇头:“不痛。”她说得很小声。
张医生递给她一块糖:“阿离真乖,给你一块糖,甜的。”
阿离接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张医生。”
岁聆夏凑近看了一眼药粉:“这药……是你自己做的吗?”
“山里只有我一个医生。”张医生没抬头,“药不自己做,还等外面的人送进来?”
他用纱布把伤口包起,又拿细细的麻绳打结,那手法明显干练得不是一日两日。
“这些药草都是自己采的?”岁聆夏不放心地问。
“山上有很多。”张医生头也不抬,“弥草、鹿筋藤、象骨兰……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命的病,也得拖着活下去。”
岁聆夏重复了一遍:“象骨兰……这名字我一听感觉就不适合吃。”
张医生抬眼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药是救命的,不是给你们尝鲜的。”
沐归尘在一旁看着药架,不动声色:“张医生是一个人住吗?”
“我和我妹妹。”张医生淡淡答,“她身体不好,不出门。”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四人:“昨晚是住赵老头那里?”
“是。”沐归尘点头。
张医生的眼神里浮过点复杂的意味:“他脾气不好,居然肯让你们住他那……他这是破天荒了。”
沐归尘抿了下嘴角,含蓄笑了笑:“只能说我们命大。昨晚要不是阿否帮我们说话,估计只能睡桥洞了。”
“也正常。”张医生说,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几年来了很多年轻游客,来了又不遵守村子的规矩。”
张医生收拾药具,背对着他们:“之前有几对外地情侣没听劝,非要参加村子里的象婆主持的古祭婚礼,还非要拍视频记录。”
张医生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了。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岁聆夏咽了下口水,小声问:“什么是象婆?什么是古祭婚礼?”
“象婆就是寻南的神婆,专门负责主持各种祭祀、重大的节日和婚礼之类的。”张医生语气平平,“古祭婚礼就是我们这里的一只传统婚礼仪式。”
赵医生抿紧嘴唇,低下头,像不想再说。
岁聆夏继续追问:“那那几对外地情侣后面怎么样了?”
赵医生叹了一口气:“哎,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们在外面也已经看到过新闻了。”
“后来,新娘消失了,新郎疯了。”
岁聆夏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沐归尘。
这和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是一样的。
沐归尘问:“请问一下为什么新娘会消失?新郎又为什么会疯了呢?”
岁聆夏瞪着眼睛等待赵医生回答。
赵医生低头不语。
倒是阿否口直心快:“因为我们的古祭婚礼是需要情侣双方献祭真心的!”
沐归尘皱着眉头:“什么是献祭真心。”
赵医生抬起头,打断他们:“还是我来解释吧,阿否他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
“所谓的献祭真心,就是象婆会用某种巫术让情侣们献出自己的真心,如果情侣二人的心都很赤诚,那么他们就会受到君象大人的祝福,从此恩爱一生。但是如果情侣中有一人的心并不赤诚,那么他们就会遭到巫术的反噬。”
“巫术的反噬?”
“对,受到反噬的情侣,轻则神智不清,重则死于非命。”
岁聆夏:“真有这样的巫术吗?”
赵医生嘴角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那些出事的情侣可能就是像你这样,不相信不敬畏君象大人的巫术,所以才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岁聆夏撇撇嘴:“我又没说不相信。”
沐归尘看赵医生神情不对,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阿离现在能走了吗?”
“还不能。”张医生点点头,“我我又不是神医!”
张医生站起身:“我再给她开点药,我给她敷着。阿否,你记得明早带她来换药。”
“好!谢谢赵医生。”阿否用力点头,然后揉了揉阿离的头。
“赵医生。”沐归尘看着阿否,知道他身上,肯定没有钱,于是他摸摸口袋准备掏钱。
张医生摆手:“村里人在我这里看病,我是不收钱的,拿药草来换就行。”
阿否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一小草药,递过去:“这是我昨天摘的,虽然没有摘到弥草,但还有一些其他的。”
张医生接过草药,神色平静:“够了,辛苦你了,以后一定要小心。”
他回身继续配药,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几个人告辞出来,天色已经偏西。
“呜呜呜——”
一阵模糊的呜咽声音从赵医生的后院里传出来。
岁聆夏一把拉住沐归尘:“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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