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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小说:

招阴笺

作者:

郁书意

分类:

古典言情

梨园一事,尚且有太多未解之谜,那伶人为何偏偏叫温招去了梨园?戏台下的那些鬼手究竟是何物,又为何要保护温招?还有她温招的血脉……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这些疑问盘踞在温招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忘却。

子时三刻,

“哐当!”

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东西,突然从半掩的雕花窗棂缝隙里被丢了进来,不偏不倚,砸在温招脚边的青砖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又突兀的闷响。骨碌碌滚了两圈才停下,赫然是个足赤的金元宝。

温招:“……”

她清冷的视线从夜色中收回,缓缓下移,落在那枚闪瞎眼的金元宝上。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几乎是金元宝落地的同时,那半掩的窗户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压抑着气息的声响。紧接着,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乌发被夜风吹得有点乱,几缕不听话地贴在光洁的额角。正是阮时逢。

他扒着窗沿,动作带着点笨拙的“狗狗祟祟”,一双桃花眼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飞快地扫视殿内。当看到温招好端端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以及地上的金元宝时,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青涩讨好的笑容,露出整齐的白牙。

“嘿!娘娘!没吓着您吧?”他压着嗓子,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一边说,一边单手一撑窗台,动作说不上多潇洒但还算利落地翻了进来。落地时衣袍带起一阵微风,带来些许夜露的清凉气息。

他站稳后,第一件事不是看温招,而是眼睛发亮地四处张望:“青砚谣呢?”急切的样子,活像怕温招赖账。

温招的目光终于从金元宝移到他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看来栖梧宫的侍卫又偷懒了。”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那枚金元宝,“阮大人这是投石问路?”

“啊?这个?”阮时逢像是才想起地上的东西,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浮上一丝尴尬,抬手挠了挠头,“咳……那什么…见面礼……”声音明显弱了下去,眼神飘忽了一下,飞快瞥了温招一眼又垂下,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热意。

温招没接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神清清冷冷,仿佛能穿透他那点拙劣的掩饰。阮时逢被她看得更不自在了,脚尖无意识地蹭了下地面,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白猫,他刚想再说什么转移话题。

温招却忽然动了。她没再看地上的金元宝,也没继续追问那蹩脚的“见面礼”,而是转身走向内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木柜。她动作干脆利落,打开柜门,从里面直接抱出两个沉甸甸、封口泥印古朴的墨青色酒坛。

“哐当。”一声,她将酒坛直接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动作随意得如同放下两个普通瓦罐。

“喏。”她言简意赅。

阮时逢的眼睛瞬间直了,刚才那点尴尬和青涩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冲得无影无踪。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矮几边,像是怕酒坛长翅膀飞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坛,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到近乎梦幻的表情。

“青砚谣!真的是青砚谣!”他声音都激动得有点抖,桃花眼亮得惊人,抬头看向温招时,那笑容灿烂又纯粹,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和喜悦,“娘娘!您真是……太够意思了!”他抱着酒坛,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之前的“见面礼”窘迫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招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笑意。她随手拿起桌上备好的两个素瓷酒杯,放在矮几上。

“喝酒。”她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刚才少了点冰碴子。

“喝!必须喝!”阮时逢立刻响应,小心翼翼地放下酒坛,他没问温招是如何得来的青砚谣,毕竟温招能有窥天命法的下落,定然是与那传说中的万诡门有关系的。

阮时逢拍开封泥的动作带着一股子急切,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逸散开来,充盈了整个偏殿角落。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是纯粹的满足,小心地抱起酒坛,先给温招面前的素瓷杯满上,深青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

“娘娘,您先请。”他难得正经了一瞬,双手捧着杯子递过去,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和期待。

温招没说话,只是伸手接了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指节,阮时逢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耳根那点热意似乎又蔓延开了些。他掩饰性地立刻抱起酒坛给自己也倒满,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洒出来。

“咳,好酒!”他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醇厚的滋味滚过喉咙,激得他眯起了眼,随即是回甘的余韵,忍不住赞叹,“不愧是青砚谣!娘娘,您这路子,可真够硬的。”

温招没理会他话里的试探,只小口啜饮着杯中酒。她的姿态依旧清冷疏离,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但眼底深处那丝极淡的笑意并未散去。昏暗的光线下,素瓷杯衬得她的手指愈发白皙。

阮时逢抱着酒坛,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边喝一边忍不住偷眼看她。殿内很静,只有两人偶尔吞咽酒液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酒意微微上涌,驱散了初时的几分尴尬,也让他胆子大了些。

他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温招的容颜。往日温招要么是带着那冷冰冰的面具,要么就是过于仓促,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此刻在昏黄烛火与醇厚酒香里,她微垂着眼睫小口啜饮,侧脸线条清冷流畅,几缕碎发散在颊边,竟透出一种平日里绝无仅有的柔和。

阮时逢看得有点发怔,心里嘀咕:原来她不戴面具的时候……是长这样?好像……还挺好看的?他下意识又灌了一大口酒,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鼓噪。酒是好酒,就是有点上头,烧得他脸颊发烫,看东西都好像带了层朦胧的柔光。

温招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睫倏地抬起,清凌凌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

“咳!咳咳咳……”阮时逢猝不及防,一口酒差点全呛进气管,顿时咳得惊天动地,脸瞬间憋得比刚才更红了,桃花眼里呛出了水光,狼狈不堪。他手忙脚乱地放下酒坛,胡乱地拍着自己胸口。

温招看着他咳得撕心裂肺、眼角泛红的模样,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将手边自己那杯没动过的清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阮时逢如蒙大赦,一把抓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总算压住了喉咙里的痒意。他喘着气,抹了把嘴角的水渍,脸上还残留着狼狈的红晕,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她,只盯着矮几上的酒坛花纹,小声嘟囔:“……这青砚谣,劲儿还挺大……”

温招没戳穿他,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指尖在冰凉的素瓷上轻轻点了点。

她看着对面青年那副恨不得把头埋进酒坛里的鸵鸟样,眼底深处那点极淡的笑意,似乎又深了那么一丝丝。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某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夜虫的低鸣。

“传闻温家有女,明丽不羁,容色倾城,一见倾心难忘。”阮时逢又摆出那风流的样子,贱兮兮的冲温招一笑。“初时,吾本弗信,今见之,果为名副其实之美人也。”

是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传闻中她温招身负朝阳命格,其生也,便较众人高出一筹。

温招垂眸看着杯中深青色的酒液,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她周身那点因酒意和方才阮时逢窘态而生出的、极淡的柔和气息,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冰冷的沉寂。殿内仿佛一下子冷了几度。

阮时逢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后半句赞美卡在喉咙里。他眨巴着桃花眼,有点懵。这反应……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他夸得不够真诚?还是……用词太酸了?

“……娘娘?”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您……怎么了?”他挠了挠头,脸上那点风流劲儿全变成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温招抬起眼。

那目光清清冷冷,像结了霜的湖面,看不出丝毫被赞美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阮时逢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东西,像是透过他在看很远的地方。

“朝阳命……”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冷得像冰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阮时逢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背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缩了缩脖子,感觉比刚才呛酒还难受。完了,好像……拍马蹄子上了?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难道她不喜欢别人提这个?还是觉得他太轻浮了?

“那个……我、我……”他张口结舌,舌头像打了结,刚才那点卖弄文采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笨拙的慌乱,“我喝多了!胡说的!娘娘您别当真!您……您就当我放了个……”他急得差点说出不雅词,硬生生憋了回去,脸又涨红了,“……当我在胡说八道!”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抱酒坛掩饰尴尬,结果动作太急,手肘“哐当”一声撞在矮几边缘,疼得他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只能憋着气,那模样滑稽又可怜。

温招看着他这副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的样子,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沉郁似乎被冲淡了一丝。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却化不开心头那点骤然涌上的、关于“命格”的沉重与萧索。

殿内空气凝滞,只剩下阮时逢压抑着痛呼的抽气声。

温招放下空杯,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依旧清凌凌的,却少了些方才的冷冽,多了点别的东西。她指尖在空杯沿上轻轻一叩,发出极轻的脆响。

“大人既唤了本宫小字,”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却让阮时逢心头猛地一跳,“本宫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阮时逢正揉着撞疼的手肘,闻言动作瞬间僵住,桃花眼瞪圆了,一脸茫然:“……啊?讨、讨什么?”他脑子里还嗡嗡的,全是刚才搞砸了的赞美和撞桌子的糗态。

温招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阮时逢对上她的视线,呆滞了两秒,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名字!他今早一不小心喊了她的名字!对哦,她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毕竟某人一直告诉别人自己叫“阮柿子”……

温招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那本宫还是唤你柿子大人?”

“别别别!”阮时逢差点跳起来,脸瞬间涨红,“娘娘您折煞下官了!”他慌忙摆手,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又带翻旁边的酒坛,手忙脚乱地扶稳了,才哭丧着脸,认命般地垂下脑袋,声音细若蚊呐:“……阮时逢。偏我来时不逢春的时逢……”此刻的阮时逢像是只受了委屈的猫咪。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阮时逢……一个生来便没有春天的人。

“阮时逢。”温招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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