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
她的宣判如利刃一般悬于头上。
飞泉惶恐地跌倒在地上,随着她宣判的落地,改坐为跪,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少主饶命啊!飞泉只想报答少主救命之恩,绝无他意!"
“还请少主息怒……至少、至少让飞泉死个明白……”
化开的雪水在锦靴上留下了一些痕迹,舒义明在飞泉的身前站定,遽然将手伸向了飞泉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掐死飞泉。
花纹繁复的地毯洇开点点血迹,飞泉被仰面掐着脖子按倒在上面,朦胧的泪眼倒映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下意识抓着舒义明的手,感受到呼吸的空间被一点点挤压。
“少主……”
直到这一刻,他仍在赌舒义明的怜悯。
或许是上苍垂怜,脖子上的力气真的松了下来,他看到舒氏少主的手悬在半空中,掌心洇满了自己的血。
她那样怔愣地看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轻声地呢喃,似是问询:“身陷绝境之时,难道只有祈求别人这一条路能走吗?”
飞泉瑟缩着退到床边,靠着脚踏缩成一团,没有回答舒义明的问题。
指缝间的血迹垂落在地面上,舒砚眼眶似乎有些温热,却也仅仅是温热而已。
“我最讨厌雪天了。”
舒砚踉踉跄跄地站起,铜盆里还剩下半盆水,她打湿帕子,去擦手上的血,又去蹭着自己光洁的额头。
声音被裹挟在冬日叩击窗扉的裂帛的风中,她咬着自己的手腕,牙印深深烙在皮肤上,齿痕周围青紫。
唇瓣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这里不是江宁,舒砚,舒砚,别怕……”
不要失控,不要失控,不要失控。
一声声重复,一声声重重叩击着她的心扉。
夜深了,枯枝树影渐停。
她放下袖子,取出金疮药,拿着药瓶一步步走近飞泉。
后者显然被吓破了胆子,一直无声地流着眼泪,俊美的面庞满是泪痕。
衣襟上醒目的暗红色。
他流了好多血,舒砚知道,自己刚才不止伤了他一处。
她在飞泉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取药轻涂,飞泉下意识躲着,舒砚为了平衡身体不得不单膝跪下。
“我不该如此的……”
飞泉怔愣着,不知她是否感到了歉疚。
可金疮药洒在伤口处,她眼底遍布红色的丝脉,像是脊背上一寸寸遍布开的忍冬纹。
“飞泉,很痛吧?”
飞泉一时没有应声,直到细布缠绕在脖子上,他才轻轻应了一声。
泪水涟涟,哽咽着:“少主,飞泉一条贱.命,从来都不期盼明日朝阳……您刚才问我,身陷绝境时为什么不反抗。”
舒砚动作没停,她没有回答,也不准备回答。
飞泉:“弱小之人,时也命也,他们都说戏子卑贱……说我们奴颜婢膝,可是为了生存而低头,难道也是卑.贱吗?
“我想要活命,我会对达官显贵奉承讨好,会在我的主人将刀子刺向我的时候,哭着求饶……”
他抬头,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绝望和质问。
“我不信,我不信那些比我高贵的人,在面对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会为了生存而低头……”
舒砚早已停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良久之后,舒砚看着指缝里没有洗掉的血迹。
嘲弄般笑了一声:“自然也会,归根到底人都是一样的……一摊烂肉,谁又比谁崇高高、谁又比谁低贱?”
她将药箱收起来,倒了一杯水递到飞泉的手里。
而后没有什么规矩地坐在脚踏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我少年时曾跟着家中长辈云游。”
长姐舒义明少年时最喜欢走南闯北,只不过家中长辈规矩多,她也走不太远。
舒砚也不算是撒谎。
“那时到了一个城镇里,城镇还算繁华,我听说书的人讲过一个故事。
“他说,几十年前这镇子里有一户人家,欠了别人十二匹绢,到了还账的日子全家上下也交不出与这十二匹绢等价的东西。
”那放债的家里只手遮天,最后把人拉去活埋。有个家道中落的郎君看不过去,仗义执言和那权贵起了冲突,最后却也没有扭转那些人被活埋的结局。”
说到这里,舒砚平静了一会儿。
飞泉怔了一下,这样的故事倒是不常见,他自小便见多了这样的事。
只不过有些讶异,这样的故事会从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口中个说出,于是问道:“后来呢?”
舒砚继续说着,言语中半真半假。
“后来过了几年,那权贵借口说要帮郎君修缮住宅,把郎君‘请’到了城郊去住,天气恶劣……”
舒砚顿了顿,垂眸,面不改色:“大雨滂沱几日,阴冷刺骨的阴湿让那郎君旧疾复发,郎君的小厮四处去求医救命。
“可是巧合的是,那权贵也生了病,城镇里几个有名的大夫都被叫去了给权贵看病。剩下几个名气略小一点的医师,上山采药的采药、闭门研制药方的研制药方。”
听到这里,飞泉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仿佛置身于阴郁刺骨的雨中。
“最后小厮哭着跑回了家,可是那郎君早就死了,形容枯槁,年华不再,就那么死了。”
一段故事说完,舒砚沉默地看着跳跃的烛火。
有两只飞虫盘旋着,噼啪一声被火焰灼烧殆尽。
飞泉已然忘记疼痛,沉浸在故事中:“那小厮怎么样了?”
舒砚怔怔看向他。
“小厮……也许还活着,也许死了。说书的没讲,大概是不重要吧。”
飞泉神色落寞地坐在那里。
舒砚看着掌心纵横的纹路,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我有时在想,那小厮该怎么做才能扭转既定的结局呢?她不能改变阴冷的天气,不能改变郎君的身体状况。
“是不是当时再努力一点,就能求得一个医师的怜悯呢?”
说到此处,舒砚轻声一笑,笑容中不无讥讽:“尊严和性命,孰轻孰重?”
话落,屋内是一片寂静。
飞泉捂着有些刺痛的伤口,脑中倏忽闪过那横亘在自己脖颈间的匕首。
那样凛凛的杀意,转瞬又坐在脚踏上和自己讲着故事。
是什么救了自己一命?
飞泉出声:“所以是我的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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