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风叩击着窗扉,屋内白瓷轻碰的声音响在耳畔。
掌下,滚热的喉结动了动。
紧接着,白皙的面庞眉头紧蹙,翕动的眼皮昭示着周昀的不安,似有似无的梦呓忽地响起。
舒砚端详着那微动的唇瓣,将帕子拿起,吉祥见状连忙放轻了脚步走过来,顺手接过帕子。
“他这是……?”舒砚问道。
吉祥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站在一侧静静看了良久,过后才吸了吸鼻子,看向了面露疑色的舒义明。
他道:“舒舍人有所不知,我们公子病中常有梦呓,至今不知何解。”
梦呓……
躁动不安的梦里,究竟出现了什么呢?
舒砚凝视着周昀的面庞,眼底似一片冰封的雪原,她神色越发专注,渐渐侧耳俯身靠近。
吉祥手伸到半空中想要阻止,只一个音节发出后,便看到了舒义明一根手指竖在唇畔,却是叫他不要出声。
“冷……”
周昀说他好冷。
可舒砚却没有即刻为他盖被子,他的体温分明是温热的,只怕是又起了温症。
手掌轻轻贴在周昀的额头上,略微滚烫的温度传来,舒砚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眸中竟有须臾的怜悯,流光般稍纵即逝。
刹那间,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梦魇中的周昀,一把攥住了舒砚悬在半空中的手。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丝希望,像是即将跌入渊涧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藤蔓。
湿润滚烫的手掌,将她的修长冰冷的手掌,整个握住。
舒砚身子一僵,饶是再平静,在这个时刻也忍不住心中波澜微起。
“周昀,你听得见吗?”她轻轻开口,唤着他。
床上的人当然不会回应,或者说舒砚根本没指望他会回应自己。
舒砚从前十几年的人生中,很少会做多余的事。
重要的事,自己最珍视的生命……没有人保护她的,她会提着孤灯小心翼翼前行。
一路避开所有的障碍,威胁生命的时刻来临时,她也会拿自己的烂命去赌一赌。
赌赢了就继续一个人向前走,赌输了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她是大地的孩子,是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被风波诡谲带起的尘埃。
不起眼的、卑贱的尘埃。
不可忽视的,无处不在的尘埃。
……
而如今,她竟然对着一个梦魇中的病弱之人抱有最珍贵的希冀,回答她的还是几声呓语。
“可笑……”舒砚轻嗤一声,嘲弄般讽刺着自己。
毫不留情抽回手的瞬间,周昀唇瓣翕动,含混着说出了几个字。
“金光显圣……”
一声响起,屋内万籁俱寂。
“告诉……金光显圣……”
摇曳的竹影落在眼底,风声裹挟着屋内周昀急促的呼吸声。
一字一句,被她逐渐拼凑成了字句。
什么?
什么是金光显圣?
他想要告诉谁?
舒砚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吉祥,后者懵懵懂懂地看着舒义明被攥着的手,又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昀。
竟有一种世风日下的荒诞感。
觉察到舒义明的视线,吉祥缓缓回过神来。
他自是不知景珩长公子话中的意思,于是吉祥这般静默,便也成了他所能给予给舒义明的,最委婉的答案。
良久,舒砚将周昀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转头对吉祥说道。
“记得熬一些退热的药。”
吉祥自然会这么做,只不过他也不会拒绝旁人的关心。
哪怕这份关心是来自舒义明的。
说完这话后,只见舒义明踱出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停在了原地,紧接着似有犹疑地转过身。
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梦中不安的周昀。
而后伸出手,仅仅在被褥的纹样上轻轻抚过,比睡梦中的呓语还要低声。
“周昀,千万不要给我可乘之机啊——”
转身走到门口,吉祥亦步亦趋跟着,门板之外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打开门与神色仓皇的人迎面相对,那下人看到舒义明先是噤了噤声,有些防备地看了她一眼。
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匆忙行了个礼。
吉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那下人示意吉祥借一步说话,舒砚不以为意地站在廊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
两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内,舒砚仅能听到几个音节,不过看他们这紧张的模样,似乎是什么很要紧且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大约几句话的功夫,吉祥愕然后退了几步,神色复杂又防备地看向舒砚。
后者觉察到他的视线,缓缓转过头来。
并没有出声问询,好整以暇地看着吉祥。
“请舒舍人恕罪……前院突然有下人打碎了御赐之物,这会儿正乱着,还请您从后院走了。”
舒砚莞尔,折扇被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时开时合。
每动一下,吉祥的心都跟着一颤。
伴随着一下下似是敲在吉祥心头的声音,舒砚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劳烦吉祥小郎君引路?”
意料之内的,吉祥出声推拒。
“前院出了乱子,吉祥怕是要去看看……这些人毛手毛脚的,刘邑司心善,恐怕降不住他们。”
“是么,我没记错的话,长公子府是从平阳君府改建而来的,我大抵也认得后院的路……”舒砚顿顿,“我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
这下吉祥更是面露难色,连声道:“此举于理不合!怎么好怠慢我们公子未来的小君?”
说罢,吉祥使了个眼色:“你,带舒舍人出府。”
那下人唯唯诺诺地行了个礼,走到舒砚的面前。
那厢吉祥的声音依旧没停:“舒舍人见谅,吉祥还要先走一步……”
舒砚颔首,目送着吉祥先一步出了院子。
回首遥望室内,影影绰绰几个人影忙碌不停。
想尽办法侍候景珩长公子喝药的,在一旁跟着擦汗的,还有张罗着去宫里再请御医来看的。
细雨绵绵。
舒砚单手撑伞,和引路的下人出了院子。
几步路的距离,她并没有着急走,闲庭信步一般缓慢地踩在石板上。
平阳君原是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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