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元十七年三月十六,是个大晴天,宜开张,宜嫁娶。
清早天没亮,林知夭便去街角巷口,找先前送菜的挑夫,商量好了今天要的菜量,让他过会再给送来。
林知夭昨天回来很晚。
虽然秦砚已经解了她不准出瀚海楼的禁足令,却要求她不论去哪,都让梅七跟着,算是锦衣卫的例行公事。
刺客毕竟是在她的酒楼里搜到的,买凶的林福也是林家的人,秦砚这样做无可厚非。
原本林知夭是可以带上梅七一起回别院的。
但林知夭想着,梅七毕竟是男子,而别院里又只有阿娘和满月嬷嬷,总归是彼此都不太方便。
所幸酒楼后院里,有几个杂物间,被她改造成了处理酒楼杂事、对账的公务室,里间还摆了张午休用的软榻,一应生活用具齐全。
林知夭决定,这段日子便不回别院,住在酒楼后院了。
也省的阿娘看见外人,又受到什么刺激。
她起得虽早,天街上却早已车水马龙。
毕竟这里是皇城根下。
大周朝的宫门是在卯初时分开启的,即现代的凌晨五点。
但这只是打开宫门,允许文武百官入内参加早朝的时刻。
百官抵达,列队等待入宫,还要再早一个时辰,即凌晨三点。
当初看书时,看到这个时间,林知夭还颇为咋舌。
甚至以为作者是搞错了,跑去查证了一番。
不过她发现,史书里关于明代官员的早朝时间,也确实有同样的记载,又想到这本小说的背景设定是参照明朝,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好在李景帝虽然勤勉,却也懂得体恤下属的道理,像这种正式的朝会,只有五日一朝。
而今日,正是朝会的日子。
眼下天街上的酒楼都还未开张,却有小商贩在街边推着车,做起了早点生意。
官员们已经进入朝房等候,余下一群车夫、侍从们,还空着肚子。
这也便给商贩们提供了商机。
这种几枚铜钱的小生意,那些大酒楼是看不上的,自然不会起早凑这个热闹。
可是林知夭不同,她的酒楼刚好缺少人气,不如便早起出个摊,给酒楼添些知名度。
她倒也没想过,因为卖早餐赚多少银子,不过是为了引流罢了。
这和现代某些商家将新品打折售卖,或是随着订单赠送老顾客的经营理念有些相似,是林知夭从现代酒楼搞团购促销,或是请网红吃播等引流曝光的方法上,找到的灵感。
不过,即便是引流,林知夭也不想亏本。
毕竟瀚海楼一向生意惨淡,她手头的银子并不多。
所以,具体做什么品类的早点,还是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林知夭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心思。
原本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她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酒楼里。
刚进大堂,林知夭却意外地撞见了弦月。
弦月正和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儿说着话,两人站在大堂的角落里。
光线阴暗,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压得很低。
林知夭脚步顿了一下,旋即便若无其事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弦月抬头看看她并未理会,继续低声与小乞儿交谈去了。
林知夭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如起了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弦月以为她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在林知夭的视线里,两人的头顶却正不停地往上冒着对话泡泡。
他们的对话,被林知夭一字不落收入了眼底。
而那对话泡泡里的内容,却让林知夭心里直冒寒气。
温县流民王狗蛋:「不是说找你能带我们出关吗?我爹呢?」
弦月:「你爹是谁?」
温县流民王狗蛋:「王五,你别装傻。我爹那天就是来找你对不对?刚才我看见你放信鸽了!林福告诉我们事后来瀚海楼等人接应,带我们离开大周。那人一定就是你!」
弦月:「不认识!我养只鸽子罢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事的话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温县流民王狗蛋:「臭娘们,你少给小爷装蒜!锦衣卫把整个村的人都抓走了,就剩我们几个上山砍柴的。如今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小心我这就嚷出来,让锦衣卫听见!」
弦月:「……你们想要如何?我现在也被锦衣卫盯上了,脱不开身。」
温县流民王狗蛋:「没什么,小爷几个身上没钱了,给点钱花!」
弦月:「这算什么,以后没钱尽管来找我……对了,你们几个如今落脚在哪?」
温县流民王狗蛋:「怎么?想杀我们灭口?」
弦月:「你不说算了,钱拿去,赶紧滚!」
林知夭从厨房的门口看过去,只见王狗蛋匆匆抱着钱离开了。
她刚刚松一口气,却见弦月顺手把店里的围裙脱下,蹑手蹑脚地也跟着出去了。
林知夭想起先前王狗蛋说,弦月要灭口之类的话,不由心里砰砰乱跳。
弦月不会真的想要灭口吧?
她和弦月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还以为她只是沉默话少了些,没想到,却是这么狠。
那某一日,弦月会不会也杀了自己和阿娘?
林知夭深深吸着气,心里却越想越是没底。
这便是她那个舅舅阿檀训练出的人?
舅舅究竟想做什么?
他难道还想造反,谋夺大周不成?
还有……弦月分明不认识王五那几个刺客,却被要求带刺客离开大周,莫非是在执行舅舅的命令?
林知夭心里清楚,那个林福,其实是林知蕴的人。
所以林知蕴和舅舅早就搭上了线?
可是在书里,男女主篡位的过程中,并没有与西域旧贵族有什么牵扯才对。
难道这是什么隐藏的故事线?
林知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将之归类于隐藏故事线中。
她刚转过身,打算去收拾一下厨房,却被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梅先生!”
林知夭抚着心口,几乎要背过气去。
“您……什么时候起来的?啊……我这就去准备早餐!”
“阿夭啊,莫急莫急!”
梅先生依然和煦地笑着,露出两排黄牙。
见林知夭慌乱间差一点绊到地上的米缸,还好心抬手虚扶了一下。
只是林知夭却从他的目光里,读出几分审视来。
“你那婢女,又跑出去了?这一大早的,你打发她出去买菜?”
“没……没有……”
林知夭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几乎绞在一起。
她想起先前RPG视角里看到的内容,表情愈发慌乱。
然而为了阿娘的药,林知夭却不得不替弦月遮掩。
“啊,不对,是我娘,我阿娘有事,找她回别院一趟。”
她垂下头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撒谎,只是梅七的眼神实在犀利。
在对方的审视下,撒谎的确需要些勇气。
“喔……?”
梅七沉默了半晌,声音也拉长了语调。
林知夭头几乎要垂到胸口,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双脚,仿佛做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
可是梅七却没再多问什么。
他的脚步越过林知夭,往酒楼门口走去。
“阿夭啊,我也出去一趟,你便在厨房里做饭,等我们回来吧!”
他声音仿佛缩成了一道细线,轻飘飘传入林知夭耳中。
话还未说完,梅七便已经走到酒楼外了。
林知夭咬唇,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梅七是去跟踪弦月了,说这话是对她的提醒,也是警告。
可是弦月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被梅七抓住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