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干热,晒得泥地发白。
山峦像一道巨大的屏障亘在天边,截住了水汽,留给这个村子的,只有无尽的干热风和细密的沙尘。
“弄清堂”的牌匾就覆在这干热的风里。
医馆很小,低矮的土墙围着一方小院,院内被扫得干干净净,几个大大的竹匾摊开着,晾晒着一些耐旱的药材,远远便能闻见散发着苦涩的草木气息。
倒是能与武器铺里熔铁炉的焦苦分个伯仲。
探脉的桌案就设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昆予被安置在一旁的旧竹凳上,她百无聊赖地坐着,听着身旁的宁戈与那对老夫妇寒暄。
他似乎常来这边,与这对老夫妇极为相熟。
老大夫还未说话,他身旁的老婆婆先笑着打量起他们来,目光里满是慈和:“宁公子,这位姑娘是?”
宁戈轻咳一声,耳根似乎有些泛红,声音却沉稳清晰:“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今日刚订的亲。”
昆予无意识地绞着衣带的手指一僵,那股不想否认的冲动在心底叫嚣。
罢了,还是莫让他在旁人面前陷入为难的境地,暂且不戳穿他吧。
此话一出,老大夫和老婆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老大夫这才示意昆予伸出手腕,他枯瘦的手指搭上她的腕间,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再抬眼时他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
“这位姑娘……”老大夫沉吟着收回手,看向一脸担忧的宁戈,缓缓摇了摇头,“依老夫看,不像风寒。”
昆予闻言,悄悄撇了撇嘴,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一丝无奈。
她这把枪灵,天生灵体炽热,烫才是本分,若是发起冷来,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妙。
宁戈紧张地追问:“可是染了其他怪疾?”
老大夫还是摇着头,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宁公子莫担心,可能只是这位姑娘体质特殊,不大能用常理度之。”
他转而望向昆予,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可否告诉老夫,老夫也好应着姑娘的体质,对症下药。”
昆予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来自中凉城,常年在武器铺干活,可能是因为心火燥了点才会体热,劳烦大夫开几副清燥热的方子即可,多谢。”
老大夫半信半疑地再次搭上她的手腕,拧眉不语。
看来宁戈不止与这对老夫妇相熟,还颇得他们的回护,看这大夫的架势保不齐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体质奇异的怪物,想多试探她几番。
只是她体中的焦苦之味不会有假,还得多谢牵机将她放在熔铁炉旁的暗匣几百年,那股难以除去的味道如今倒成了证明。
老大夫默了半晌,不再探问,依言转身走进了取药的地方。
宁戈松了口气,示意她等一会儿,走到旁边帮那位老婆婆将散落的药材归拢。
旁侧无人,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只要一使灵力,宁戈应该就追不上来了。
昆予刚站起,腰间系着的玉佩“哐当”一声撞到了桌案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刺得她头皮阵阵发麻,只觉一股晕眩袭来,眼前逐渐漆黑一片。
倒下前,她好像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眼皮难抬,压感很重。
仿若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般,还时不时地有人往那石头上破冷水,冰冷刺骨与窒息袭满全身,她下意识想抱紧自己,却发现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是有温度的手掌,好暖。
见她轻微挣扎,那手掌还稍微松了点劲儿。
耳边吐息渐进:“阿予?阿予?”
温热的吐息洒在耳畔和脸颊旁,她感觉自己冻僵的脸正缓慢回温,半刻后她终于费力地抬起了眼皮,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视时,她看到了胡子拉碴的宁戈,他的头上还插着几根混合的草药料子,不复那日初见时的清秀模样,虽憔悴却也添了几分粗糙下的憨态。
面容虽邋遢,但体味却是清香的。
昆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几日未睡呀?头顶上是你的新发饰吗?”
宁戈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将那团乱糟糟的东西扯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能识物,还能说笑,那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我让方大夫进来看看。”
老大夫探脉时,神色倒是比上次凝重了不少,他故意支开宁戈,似有隐秘的话要单独和昆予讲。
“上回是老夫多心了,试探姑娘是老夫的不对,老夫先跟姑娘道个歉。”
昆予不计前嫌,笑盈盈地回道:“无妨。我知道您是担心宁戈没有其他恶意,而且您最后不也救了我,不然我如何能醒?还是说说我这病吧,我那日为何会晕倒?”
“姑娘晕倒源自内息不稳,姑娘那日晕倒后便一直高寒不退,老夫用了许多方子都不见好转,诊不出病因。”
“直至今日来了一位持剑的公子问医,他与你的病况较为相似,可却比你恢复得要快,只用了一味稳心神的草药便遏制了发热,所以我也照着给他的方子给你开了一味,效果确实不错。”
“但……”老大夫欲言又止,抽搐了半刻还是说出,“他的情况是高热,你的情况是高寒,药能治标不能治本,你还需回到你之前所在的地方调理内息,草药之效已经不能稳住你的内息了。因为你的体内,有一股极弱的力量在生成。”
昆予疑惑重复:“极弱的力量?”
“若老夫没有猜错,姑娘应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多有内力修习,可一人体内最多只能蕴含一股力量气息,多了会走火入魔,但姑娘这股极淡的力量和源体相斥,倒像是在汲取你的营养加速生成,所以你会受不住,会有晕倒,嗜睡等症状出现。”
她越听越一头雾水,老大夫所述确实与她感受一般无二,可就是缺了一个能让人听得懂的解释。
见她仍旧疑惑,老大夫思索了半晌,终于挑出一个近似的通俗解释:“姑娘,恕老夫冒昧说一句,从脉象上来看,偶有喜脉出现,不过频繁变换的脉象更像是内息不稳所至,所以姑娘也不必担心……”
老大夫后面说的一大堆昆予一句也没听进去。
“喜脉”二次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她的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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