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瑜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她,一时立在原地,停在两级台阶中间,饶是面上的笑容再亲和,也难掩眉宇间的尴尬。
最后还是余萧弋快几步跑了下去,一把扶住了他,语气老熟人一般的自然,“叶同学是来复查吗?下次如果没有朋友陪同,一定要给我和……”他顿了顿,也没太想好要给女朋友取个什么样的昵称才显得亲密又不矫情,“和小方打电话,我们两个去接你。”
小初眉心一跳,很有些无语。
此刻的他看着既心机又做作他自己知道吗?
叶子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就着余萧弋的手臂上了台阶,在小初面前停住。
小初关切地问:“你好点没?”
叶子瑜笑,语气松松垮垮,和好多没什么正形的北京男孩别无二致,“还行,离残废还有点距离,生活自理什么的没有问题。”
小初睨他:“你的阿沅怎么没陪你来?”
原本她这句话也没什么酸涩和意难平的意思,但也不知道怎么听上去还是有点怪,连她自己都觉得怪,她更不敢去思考另外两个男人会怎么想。
人果然还是离前任远一点为好,免得碰了面大家都尴尬,平常的对话也像是含沙射影,心累。
叶子瑜说:“她上班。”
小初奇怪:“今天不是周末吗?”
他笑:“打工人的世界你不懂。”
叶子瑜这句话或许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落在小初耳朵里却多了一层,像是在嘲讽她大小姐做惯了,不识人间疾苦,又像是再次表明两人已身处不同世界,根本不必再强行产生交集。
小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呛声道:“叶子瑜你给我好好说话。怎么,你现在是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吗?要不要我请个见证人来帮我们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余萧弋眯着眸子看了她一眼。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激动,空气静默下来,她不太敢看余萧弋此刻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们好歹也是十几岁到现在的交情,更别说你这条腿还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刚刚余同学没说错,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你的阿沅又要上班,家里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你就算需要帮忙也不丢份吧?”
叶子瑜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她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也有点懵,不过下一秒他还是大喇喇笑了:“不至于吧,方太初,你想深了。”
小初说:“你瞅你现在这个德行,剪个圆寸就以为自己是痞帅小爷了啊。”
叶子瑜更无奈了,“小姐,我只是没空出去剪头发而已。”
小初对此不予置评。
叶子瑜叹口气,也没避讳余萧弋,“我爸上上个星期来香港出差,顺道来看我了。”
小初愣住,继而如梦初醒:“他看见阿沅和孩子了?”
叶子瑜苦笑着点点头。
“那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叶子瑜仍笑着,“就说我果然跟我那个妈一样,只会让人头疼。”
小初蹙眉:“这话太过分了,你爸好歹也是个公司高管,就算说气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叶子瑜耸耸肩:“他说得倒也没错。”
“后来呢。”
“从我那个小公寓下去,还没上车就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我要再这么下去,接下来几年的学费就别再找他。”
小初和叶子瑜几年好友关系,岂会不知道他的心结,不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别多心,他只是说气话,并且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等再过几年你自己挂牌成了医生,年入百万,你看他还敢不敢拿钱来威胁你。话说回来,做父母的,看见子女找的另一半年龄大那么多,还结过婚有孩子,脸色肯定都不会太好,你既然当初做了这个选择,也早该料到这一天的。”
叶子瑜笑出声来,“方太初,以后你肯定是极会给员工画大饼和打鸡血的那类老板。”
余萧弋敏锐地看向小初,心脏重重坠落下去。
他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叶子瑜的存在。
他只是隐隐觉得,和叶子瑜的过去有所连接的那个方太初,是他完全不认识也不了解的另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情谊,或许是他无论花多少年,付出多少努力都追不上也覆盖不掉的。
然后他又问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覆盖”这个念头呢?明明,在最开始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没有在意过她的过去,可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嫉妒,嫉妒到快要发疯,却又那么无力,无力到快要碎掉。
小初没否认,“Maybe。”又问叶子瑜,“后来呢?”
“后来?就上个星期,连筝也来了一趟。”叶子瑜低下头去。
小初问:“连筝说什么了?”
“连筝倒是没说什么。”叶子瑜抬起头,眼角有点湿,“她只是说……”他别过头去,半晌才忍住声音里的颤抖,“说,一个人只有极爱另一个人,才能视对方的孩子如己出,她能理解我。”
小初也陪着湿了眼睛。
“连筝阿姨很爱你。”
“她更爱的那个人是我爸。”
小初抿抿唇,“这也是应该的,她肯定是先爱上你爸,才爱屋及乌爱上你的,不是吗?顺序就是这个顺序,要是乱了倒奇怪了。”
叶子瑜说:“要是亲妈,就不会说这句话。”
小初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她知道他一直崇拜和喜欢连筝,但无论如何于静才是那个真正怀胎十月辛苦将他生下又养大的人。
这么多年他夹在其中,无论偏向哪一方都有不忠不孝的嫌疑,现在远远逃走了,倒也是个不赖的结局。
于是跟他说:“你别理会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了,多顾好自己,快点毕业,早点独立。”
叶子瑜点头:“知道。”又问她:“你来医院干什么?”
小初笑:“还能干嘛,生病呗。不过只是小病,现在已经好了。你呢,是来复查吗?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是。”叶子瑜看了看表,“我一会儿有节实验课,不来不行。”
“哦。”小初有些意外,“那你快去吧。”
“行,那我走了。”
叶子瑜跟余萧弋点了点头,一步步拄拐远去了。
他走了很远,小初仍望着他的背影发着呆。
她活了这么大,也算是顺风顺水,可直到最近她才逐渐明白,无论人出身于什么家庭,处于什么境地,都有自己需要面对、别人帮不上忙也解决不了的人生课题。
比如叶子瑜,林佳宜,梁培风,甚至朱慧雯。
“喂,小姐,他已经不见了。”余萧弋的语气酸酸的。
小初浑然不觉,只是莫名其妙问了他一句:“Theo余,你平时有什么烦恼吗?”
余萧弋愣住:“什么?”
小初摇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太无厘头了,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能有什么烦恼?
“算了,当我没问。”
余萧弋说:“有啊,怎么没有。”
小初好奇看向他。
“比如爱而不得什么的。”
小初思考了一下:“所以你之前还有追别人失败的历史?”
“??”余萧弋向前一步,不动声色贴近她的耳朵,“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给你这样的印象?”
耳边他的呼吸很有煽风点火的嫌疑,小初躲了躲,斜睨他:“没有,我都答应和你交往了你还什么爱而不得?”
“……”
“莫非你爱的还另有其人?”
余萧弋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不讲理的一面,一时只觉得心旌摇曳,什么猜忌和不安都没有了,眼神也不自觉柔软下来,语气甚至有点撒娇,“还请我吃饭吗?”
小初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了:“你想吃什么?”
他的目光只流连在她的唇上,“都好。”
“那就吃日本菜吧,那边刚好有一家。”小初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招牌。
“Ok。”
两人手拖手过马路,脚步轻快地越过路面上的铁轨。不远处刚好一辆红色复古的叮叮车驶来,余萧弋悄悄掏出手机,突然喊了声,“方太初”。
小初不知发生什么事,懵懵然抬起头来,下一秒,两人的合影就已出现在了他手机里。画面中他笑得灿烂,小初瞪着大大的眼睛,因为两人都在移动中,所以镜头有点晃,叮叮车倒是红得很有氛围感。
“这是我们第一张合影。”余萧弋得意非凡。
小初凑过去,态度严谨,“看得出我大病初愈状态还不太好,而你两天没换衣服,有点狼狈。”
“方太初你好煞风景。”
小初大笑。
余萧弋又问:“我可以Po到IG上吗?”
“不可以。”
“为什么?”余萧弋有些委屈,“你不想和我一块出现在社交软件上,是吗?”
小初说:“不是不想和你,只是单纯不想。”
她向来克制,朋友圈多个分组,大多数状态和照片都只有少数人可见,不是她防备心太重,而是她实在不宜在太多人面前暴露隐私。
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对于那些仍需要自己很努力才能过上好生活的同学来说,本来就已经够不公平了,再过多表达,就是一种伤害了。
靠炫耀自己和伤害别人来维持优越感,是她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秀恩爱就更加不必,她又不知道她究竟能和他走多远,何必刚有眉目就昭告天下,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若是真有缘分,还怕将来结婚请柬上没有双方的名字吗?
“朋友圈也不发?”
“不发。”
余萧弋抿抿唇:“方太初,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你可别骗我。”
他那些朋友,比如铭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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