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时毓梦到飞机失事,自己漂流到一片岛上,艰难解决了生存问题后,又被孤独打败,于是敲开椰子壳,给自己做了个‘星期五’,正和‘星期五’对话,忽听一道极轻极渺的呼唤,自身后的海天尽头悠悠传来。
“夫人,该起床了。”
她的同居室友——哦不,是摄政王虞衡拨来伺候她的宫婢,碧荷竟然踩着粼粼波光,朝她款款走来。
看到同类,时毓简直不知有多高兴,扔掉‘星期五’便朝她跑去。
不料脚下陡然一空,下一秒,她便重重跌落在一张铺着苏绣缠枝莲锦被,镶着乌木螺钿栏杆的胡榻上。
碧荷面上噙着浅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急色:“夫人可算醒了!方才王禄遣人来传话,说是六部官员递了奏本,盼着夫人前去答疑,吴郡本地的官员也都挤破了头想要求见,殿下宣您去议事厅呢。”
时毓这一觉睡得沉,梦里的颠沛流离又格外漫长,此刻魂魄仿佛还滞留在那座孤岛,一时半会儿竟回不了神。
她迷迷瞪瞪地由着碧荷搀扶着坐起身,抬手正要揉一揉发沉的脑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双手,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碧荷,我……我昨晚掘人坟了??”
她的十指上不仅血迹斑斑,还缠挂着几根头发,甚至黏着些丝绸纤维!
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半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残存的最后一点印象,只停留在自己抱着酒坛子爬上房顶的那一刻。
碧荷在一旁的温水盆里拧着帕子,闻言嗤得一声,看她表情好像要裂开了,赶紧停下手上动作,认真道:“夫人放心,昨夜你哪里都没有去,只在咱们自己院子里上天入地而已。”
“怎么个……上天入地法?”时毓举着手指问她。
碧荷抿唇藏笑,又往帕子里多沁了些温水,才轻轻牵过她的手,细细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试探问:“夫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毓茫然得摇了摇头:“‘上天’还有点印象,这‘入地’,是真真儿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快说吧,我扛得住。”
碧荷却道:“殿下和吴郡的官员还在议事厅候着呢,依奴婢看,不如等夫人从议事厅回来,咱们再慢慢细说?”
时毓对虞衡满腹怨愤,根本不想配合他,便道:“不急。你先说与我听听,然后再让人烧一桶水,我得洗个澡再去——哎呀,我一身酒气,头发都臭了,怎么能这样见殿下呢,再者,我现在可是他的小老婆了,要是被吴郡官员闻到酸臭味,岂不给殿下丢脸?乖,听我的。”
碧荷只好把反驳的话咽回去,但为了不在自己这儿耽误时间,只能长话短说:“夫人昨晚喝了酒诗兴大发,作了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非要到月亮上找嫦娥唠唠嗑。奴婢们拦不住,又怕姑娘跌下来伤了自己,只好请来殿下,殿下……”
时毓瞳孔一震,心中顿时涌起极其不好的预感,“他来了?”
“那是自然。夫人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夫人有危险,殿下毫不迟疑地放下手头要务,飞驰而来,殿下那般沉稳之人,奴婢从未见过——”
“停。”时毓急忙攥住她的手腕,神色紧张又严肃,“别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他来之后,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出格的事?最重要的是,我手上这些血迹、头发,和他有没有关系?”
“姑娘具体说了什么,奴婢实在不知。”碧荷老实答道,“只因殿下一到,便屏退了我们所有人。不过奴婢远远瞧着,夫人和殿下在屋顶上,时而兴致勃勃地吟诗赏月,时而并肩躺着,看着十分温馨甜蜜。后来夫人在屋顶上睡着了,还是殿下亲自将您抱下来的呢。”
时毓对她说的这些深表质疑,她总觉得碧荷对虞衡有很深的滤镜,误以为虞衡是个多情温柔的霸总。
其实以她对虞衡的怨恨,喝醉了没对他破口大骂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怎么可能醉成那样还与他吟诗作对,虚与委蛇?再者,虞衡喜欢的是她的才能,看不惯她轻浮的样子,怎么可能容忍她醉后丑态?
她怀疑,是虞衡担心她摔死,又不想让翊卫触碰她——他有变态占有欲,所以勉为其难,爬上屋顶将她扯下来,而她气得抓了他,被他一巴掌拍下来,倒栽葱插进地里——这就是碧荷口中的入地!
一定是这样!
但她使劲敲了敲脑袋,偏生什么也想不起来。
“继续说,之后我是怎么入地的?”说完这句,时毓特地提醒:“少美化他,只说事实,不然扣你月钱!”
碧荷像是刚知道时毓还有这幅嘴脸,幽怨地撇了撇嘴。
时毓也发现了,自己嘴上抗拒当这个‘毓夫人’,但心理上可能在虞衡说出‘你想活得很’时就已经认命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自然地端起主子架子,用工资拿捏这个本来当做朋友的人?
她眼角斜飞,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奴婢只知道,昨夜伺候殿下和夫人歇下不久……”
“你是说,他昨晚睡在我这儿了?”时毓并不想打断她,但实在是太震惊了,“我,喝成这样,酒气冲天……”
她使劲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这张,长不足一米八,宽不到一米五,自己稍微往下突娄一下就能碰到围栏的胡榻,“醒醒啊碧荷,宿醉的是我,不是你,你好好看看,这床他睡得下吗?我知道你想撮合我俩,但真没你这么硬拉郎配的。”
碧荷一脸委屈:“可是殿下就是宿在这儿了呀,夫人若信不过奴婢,奴婢去叫青莲,紫藤,霞朱,兰聂来,昨夜是她们和奴婢一起伺候殿下和夫人安歇的。”
时毓与她同住一室多日,情分自比别人亲厚些,哪忍心叫她在那些新来的人面前跌了脸,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把这篇儿翻过不提,只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说。”
她已推开薄被坐在床边,碧荷将温着的醒酒茶递上,声音闷闷的:“殿下与夫人刚歇下不久,夫人忽然起身,翻箱倒柜找出几本书,抱着就往院子里去了。到了院子里,您就开始刨坑,说要把书埋了。可您力气小,刨了半天也没刨出个像样的坑,气的坐在地上直哭,还抱着殿下的腿求他帮忙刨。殿下拗不过您,只好亲自动手,刨了许久,可您就是不满意,一个劲儿地喊:‘不够深!不够深!’还,还……”
见时毓表情已近乎崩裂,碧荷咽下了后面的话。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时毓心肝颤,极力安慰自己:不能被碧荷单纯善良的外表欺骗了,她那么崇拜虞衡,肯定对虞衡言听计从,这番话定是虞衡授意,甚至威胁她说的,为的就是臊我,让我心虚、理亏,尽快对他服软低头,可千万不能上当,一定要拿出毫不在乎的姿态来!
于是哼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说把你下半年的月钱全扣光!”
碧荷又无奈又害羞,脸红得要滴血,声如蚊蚋:“夫人还喊着殿下的名字问: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再深点。女人叫你再深点的时候,你若不能满足,会被一辈子看不起的!”
当啷!
时毓手中的碗掉了,一口没喝的醒酒汤洒了一地。
她扑回被褥里,狠狠锤着床,悲愤万分:“好歹毒的男人,好卑鄙的政治动物,为了让我低头,竟连这种自辱的话都能编的出来,真不愧是影后玲珑的上司,戏精中的王者!”
欺负喝酒断片的人没好下场!
碧荷刚捡起碗,准备再去盛,就被时毓一记凌厉的眼刀钉在原地。
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夫人,不是您让奴婢说的吗……”
时毓顿时泄了气,捂着脸哀叹:“怪我,都怪我……我这该死的好奇心!我改,我以后一定改!”
碧荷悠悠一叹,往床沿上一坐,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夫人不问,奴婢觉得也该让你知道。无论殿下多么宠爱夫人,他终究是这天下的主宰,万民的倚仗。夫人昨夜那番言语,实在……大逆不道。纵使殿下念在夫人酒醉不予追究,是他的胸怀。但若夫人当做理所当然,而不感恩戴德,便是恃宠而骄。日子久了,再热的心也要凉的。”
时毓发出更沉重的哀叹,关键是他的心没热过啊。
可她知道,这话说出来碧荷根本不会信,干脆就没说。
碧荷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急得什么也顾不得了:“夫人当知道,殿下身边,多的是人见不得您好。她们定会常在殿下耳边进谗。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夫人与殿下之间若有了嫌隙,那些‘苍蝇’可就都围上来了。夫人便是不怕她们,难道不嫌烦吗?唯有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借他的宠爱立稳脚跟,震慑住她们,往后才有安生日子过。”
这话时毓听进去了。
她想,既然留在吴郡筹备保险公司的想法破灭,往后不得不在虞衡身边讨生活,就得端正态度,决不能任性妄为。
他不是什么可以平等对话的伴侣。
他是一个枭雄,一个霸主。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实则是这片万里山河唯一的主宰。他的权威不容挑衅,他的耐心稀薄如纸。他习惯占有与掌控,却没有珍惜的义务。
不能把他当成言情小说里的霸总,要当成冷酷的君王。
而他身边,从来不会空旷。想要挤进来的女人如同过江之鲫,前赴后继;而那些已经占据一席之地的,为了固宠、为了排除异己,手段只会更加阴毒酷烈,无所不用其极。
在他身边生存难度很大,得打起精神,正式开启‘宫斗’副本了。
如果用‘宫斗’的思路来看待碧荷方才说的那些话,那真假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虞衡想让她低头。
虽然时毓早就打算走下台阶,但她主动下是一回事,被虞衡这样逼着下又是另一回事。
她在心里将虞衡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对碧荷没有好脸色。
不过在看到指甲里残存的血迹和纤维,想象着昨夜如何抓挠他,憋闷的心绪竟奇异地纾解了不少。以至于沐浴时,她死活舍不得洗掉这些“战利品”,碧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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