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随青青眸光微滞,忽而眨了眨眼,“师姐,我刚刚好像幻听了。我居然听见你说,你杀了你未婚夫。”
在她迷茫的视线中,华冉耷拉着脑袋,缓缓蹲下身,似蜷缩般抱住自己的双膝,没有言语。
不是幻听?
随青青表情失控,愕然与震惊中夹杂着一丝质疑,“不是夸张?真杀了?死透了?”
连环追问下,华冉只是垂眸盯着地面,重重往下砸了下脑袋。
“为什么?”
“我……”华冉小心翼翼地瞥了师妹一眼,显然心虚,但又面露委屈,像吐苦水般嘟嘟囔囔,“我昨天去找他,他很欢喜。见我因修炼难以寸进之事闷闷不乐,他安慰了我许久,还说明日要带我出门好好散心。但今日一早,我因为想吃旧街馄饨,就比约定时间早半个时辰去他房间找他。谁知道,他床上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随青青愣住。
“他还哄着那个女人说,和我都是逢场作戏,不过图我剑尊首徒的身份,绝无半点真心。还说我是个没脑子的,不出三日绝对能打发走。”
随青青不由得捏紧拳头,又蓦然松开。
“那你也不能直接把他杀了啊!”
她拍了一下空气,像是伸张正义般义正言辞,“打残不就行了,打死干嘛?”
“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嘛。”华冉着急道,“而且、而且、而且刚好碰上我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候。”
随青青张开嘴,却没反应过来,一时语塞。
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这有什么关系?”
“那书上的主角不都是在关键时候,经历人生起起落落,终有所悟,得以突破吗?我以为……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预示,让我勘破情缘,杀夫证道,好突破瓶颈,境界飞……”
“都说让你少看点话本子了!”
随青青瞪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华冉顿时不敢言语,缩着脖颈,看向师妹的视线愈发小心翼翼。
随青青思索片刻,怀疑地问:“那你突破了吗?”
“没有。”
随青青:“……”
她就多余问。
整个院子忽地陷入寂静,华冉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随青青感觉懵懵的,心底生出不真实感,可眼前师姐的手足无措丝毫不像作假,再者师姐不是会开玩笑,甚至是不会说谎的人。
“青青,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师父?”华冉怯怯地问,带着极力掩藏又肉眼可见的试探,“师父若是知道,会怎样?”
随青青闻言盘起腿,支起胳膊捧起脸,状若沉思。
她没有修行天赋,所以师父让她自小就背门规,不求来日有所功绩,只求她别犯什么滔天大错,好在这负有盛名的云顶昆仑长久的混日子。
负心薄幸不是死罪,师姐这闹出人命,是要算滥杀无辜的。
云顶昆仑门规第七条,门内弟子不得滥杀无辜,违者处以极天之刑第七重,且逐出师门。
极天之刑是云顶昆仑最骇人的刑罚,一重便是剥筋抽骨之痛,二重犹若百蚁噬心。整个云顶昆仑暂且还没人敢去挑战第三重,但据师父所说,哪怕是他,极天之刑下也顶多撑到第五重。
师父是当世第一强者,尚且如此,更别说师姐了。
随青青忽的严肃,“你完蛋了!”
她捏起拳头锤向膝盖,仿若一锤定音。
*
淡粉色的海棠花瓣被微风吹拂,落入湖面。
以为投食,湖中锦鲤纷纷冒头,却被清晨的阳光晃了眼。
“贪吃。”
近水楼阁中,白袍曳地的男子清逸出尘,居高临下。他低声诽谤,却又缓缓抬手,捏起碟中鱼食,向湖面丢去。
待碟中鱼食投尽,男子转身,在玉石桌前坐下,不紧不慢地叠起宽袖,再伸手为自己倒茶。
杯中茶水过半,他便住了手,将茶杯拿到眼前晃了晃。
注视杯中茶汤良久,他忽的笑了,还摇了摇头。
“师父!”
男子闻声望去,他的好徒儿像只快活的蝴蝶一般,裙摆飞扬地跑过廊道,朝他奔来,手里还捧着两串饱满的葡萄。
随青青在玉石桌前匆匆刹住脚步,放下葡萄,气喘吁吁。
她没有灵力,在山中行走,全靠两条腿,累得口干舌燥。见有茶水,便毫不见外地给自己满上一杯。
刚要送进嘴里,便听见师父慢悠悠道:“里头掺了化尸水。”
随青青的手腕瞬间完成急转弯,吓得将茶杯丢远。抖出的茶水溅上茶壶旁的海棠花,海棠顷刻间化作一滩污水。
随青青眼皮跳了跳,“这小师妹做的?”
无妄剑尊随云笙,生了一双桃花眼,眉目温柔。他姿态从容,灵力从他随手的动作中流出,如无形的手,将茶壶中的茶水更换。
他亲自斟出一杯无毒的茶,推向随青青,同时一本正经道:“敢在我这里行凶的,除了她,就只有你了。”
“那肯定是小师妹!”随青青忙撇清关系。
随云笙失笑,“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主动来为师这。”
随青青仰头一口饮尽茶水,放下茶杯时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师父说的什么话,院子里的葡萄熟了,我当然要第一个送来给师父了。”
她说着,捏起一颗葡萄,仔细剥了皮,双手奉上。
随云笙轻嗤,“又没钱花了?”
随青青眨巴眨巴眼睛,不置可否。
“罢了。”随云笙轻叹一声,指尖随意一勾,湖面便泛起涟漪。
随青青侧目,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师父的宝贝都藏在这湖底,若非她没有修为,早下去掏空了。
在她的注视下,一个木盒子从湖中升起,落到她面前时,却滴水未沾。
打开来,满满的灵石。
“谢谢师父!”随青青不掩欣喜,将木盒紧紧抱入怀中,像是怕他收回一般。
随云笙见她还不溜,心中生疑,“不够?”
随青青的脑袋像拨浪鼓般晃了晃,“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师父了,想多陪陪师父您嘛。”
那真是见了鬼了,随云笙抬眼将她打量,“闯祸了?”
“怎么会呢!”随青青满脸诚恳,“我可老实了。”
最近她还真没惹事,不过被师父这样盯着,却莫名心虚。
随青青鼓了鼓脸,“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目光飘忽,“师父,我若真闯了祸,你会肯定替我摆平的,对吧。”
随云笙接过葡萄的动作顿住,“还得摆平,你是惹出是非来了?”
“如果!我都说是如果了!”随青青咬字强调,“我就是问问,毕竟外头都说师父最疼我了。”
一看就知道她有事相瞒,不过随云笙并未追问,毕竟自己的徒弟几斤几两他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丫头压根没有闯出大祸的本事。
等不来回答,随青青着急,“师父!”
“那得看多大的祸了。”
“就……差不多能写进门规里那种。”
随云笙轻哼,“能写进云顶昆仑门规的,那都是做人的底线问题。你师父我尚且恪守,不敢越雷池半步。”
随青青微微弓腰,小心翼翼地问:“那若是你宝贝的、可爱的、乖巧的徒弟,不小心越了呢?”
“上交执法堂,门规处置。”
随青青:“……”
师父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铁面无私,让她无需怀疑真假。
她扁了扁嘴,“可你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你真忍心看着执法堂给我上那个要命的刑,看我奄奄一息的被逐出师门?”
“砰!”随云笙忽的一掌拍桌上,冷笑道:“你还知道我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不知道给我省点心吗?”
随青青被吓得肩膀一颤,反应过来后直起了腰,“如果如果,我又没真惹事,至于生气吗?”
见她如此理直气壮,随云笙心里更有了底,“你且记着,你若违反门规,为师绝不包庇,定亲自送你去执法堂。”
随青青本欲言辞挣扎,但见师父脸色,只好低头,“哦。”
“为师还要去见你掌门师伯,你自己玩去。”
“哦。”
随青青抱着木盒子往回跑,但没两步又停下。
此前她竟没注意,在此处,目光所及,皆是盛开的海棠花。
她脚步踟蹰,转过身,“师父。”
亦要离开此处的随云笙缓步走向廊道,瞥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随青青毫不避讳地紧盯师父的脸,“为什么、天底下漂亮的花那么多,你却只种海棠?”
“这都是很多年前种的了。”随云笙敛目,似有几分怅然,走到了随青青身前。
他抬手,将徒儿碎发拨到耳后。
随青青看不懂他眸眼中的情绪,只觉深沉,莫名令她忐忑。
随云笙叹了口气,“那年,海棠花种子便宜卖。”
随青青:“……”
“怎么突然问这个?”
“呵、呵。”
随青青干笑两声,“随便问问,没看出来,师父您还挺节俭呢。”
随云笙捏起她的脸,皮笑肉不笑,“还不是多亏了家里那个败家的好孩子嘛。”
随青青:“……”
她立刻清醒,摇头晃脑地挣脱开师父的手,拔腿开溜,一边跑一边喊,令整个廊道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师父真好!师父再见!”
*
不留情面,绝不徇私。
这是随青青带回来的答案。
一同窝在不起眼的草丛里,华冉听了她的话,心如死灰,顿时红了眼睛。
“你别哭!别哭!”随青青忙拍她的肩膀,意图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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