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没亲过。”
话里听不出惋惜还是庆幸。
他们停得有些久,后来人的包也过了传送带。边缘抓起已经滑到铁皮挡板上的包递给江今澄,然后立起领子抚平斜挎包背带。
就在他以为无事发生时,江今澄忽然极快地开口:“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
“干嘛,我关心你。”
边缘还想问个明白,江今澄已经转过身往刷码闸机处走。
“坐你的二号线去。”
宋盈和许松年都看出不对劲儿,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替又杠起来的两人挥手告别。
一号线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挤,屏蔽门外排队的人多,车厢内人多。出了地铁口踩上有落叶的地砖,耳边忽然有了窸窣风声。
七点多钟,夜色不深,月圆且明。从脚底延伸出去的影子交叠,他们也挨得近。
“你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他啊,他就是有病。就喜欢把人搞生气然后说你又急了,懒得理。”
“现在还生气吗?”
“啊?不生气,我这种大度的人才不会计较。”
边缘问的也不算冒犯,就是她有点难以启齿,又站了十几站地铁,本就不算有理有据的气愤也烟消云散了。
“对了,刚刚那顿你真不用结账,我哥说他请就他请。”
“没事,就当尽地主之谊。我和你哥也是朋友,不是因为你我才请,不要总觉得欠我。”
又被许松年说中了。她双手背在身后,低头挑有落叶的地砖走,于是许松年耳边也是一阵阵的咔嚓声。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不容易可以宰我哥一顿,错过了,遗憾。”
“下次我们一起宰你哥。”
“OKOK。”
江今澄对他比了个手势,女生手小,指节也纤细,像花瓣,湿凉纤弱却也温润柔韧。
“之前送你的手串还喜欢吗?要不要哪天重新挑雨花石再做一串?”
“喜欢啊。”
答完发现这问题有点突兀,江今澄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腕,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怕丢所以没带。平时在学校我都带。”
事实总是更直观,她手腕空的,之前几次和许松年见面也没带。
“那我以后都带着?”
如果这能让许松年安心,那她可以做到。
“不是这个意思。你喜欢带就带,不喜欢就不带,怕丢不带也可以,你不用向我解释。”
“那你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手串?”
好乱,又是她延伸理解了?
“想送你点东西,以前你不喜欢我送你礼物,生日礼物也不让送,现在应该可以送吧。”
“就,想送我礼物?”
那么委婉地试探要不要再做一串,居然不是生气没带他送的东西。
“嗯。就这样。”
江今澄很少听到这样直白浅显的话,连夸头顶月亮好看都要比成小船圆盘,又不断地读书考试,她习惯思考引申义也习惯去品话外音。即便品不出来也不会停留在最直观的理解上。
居然这么简单,就想送她东西。
“我以为,你生气我没带你送的手串。”
她还是习惯平等回馈,收到礼物就应该表现喜欢感谢,并付出实际行动让对方感受到。比如许松年送的手串,她就应该带着才能表现喜欢。
“当然不会,送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一路上的落叶不少,但许松年没再听到那样清脆的咔嚓声。
“江今澄。”
他轻声开口拉回江今澄已经飘远的思绪。
“嗯?”
夜色朦胧不清,疾驰而过的汽车尾灯也是,她的感知时钝时敏,有时能辨出风中裹的鸣笛来自哪个风向,有时连月亮有没有被云层遮挡都感受不出。
他们影子重叠的部分越来越多,近到许松年一抬手就能把她揽到怀里才止住。
氛围总是在微妙的一瞬间变化。
路灯隐入树冠,枝头梧桐叶也停了晃动。熟悉的来自许松年身上的香气又一次萦绕她,也像将她圈抱在怀。
“我喜欢你是我一厢情愿,我给你什么也是我心甘情愿,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真实的,放松的,原原本本的你。不要为我改变什么,更不要迎合我。”
“我知道信任一个人很难,所以你更不应该迁就我。我能接住你的一切,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一定不要牺牲妥协什么,好吗?”
进入大学后和许松年见得多,就很难看出时间流逝的变化。他眼睛依然潮湿,像冬日早晨起雾的湖面,充盈到快要溢出。
江今澄见不得许松年这样,慌忙点头说好。
“你说了不算。”
像是洞悉下一秒江今澄会说什么,许松年直截了当提了要求。
“抱我。”
他视线丝毫不偏移,但也没有审视意味。只是在等江今澄答应,至于答不答应,江今澄说了算。像飘落的树叶,无所谓有没有人接住,反正都会落在地上。
“现在?”
这怎么也是大马路,路人不算多但也是有的。
“不行?”
“那你亲我。”
说完他真的俯身靠近,像是做好被亲的准备。
“亲,亲你。”
梧桐叶轻轻晃,透下的光影也不定。江今澄面上的惊诧显而易见。
“要不还是抱我。”
“行行行,我抱你。”
许松年真的很得寸进尺,但她还是默许了对方可以得寸进尺。
上次是怎么抱来着。江今澄张开双臂估算距离和身高差。
她应是在脑中模拟,许松年看她一直蹙眉,眼珠转来转去,但人就是不动,像被定住一样。
许松年视线又落在她手上,要不不抱了吧,不抱也行。
像预谋已久,许松年的手挤入她指缝。皮贴皮,骨头嵌着骨头。比掌心温热更先感受到是江今澄陡然变红变烫的耳垂。
她手腕完全贴合许松年掌心,脉搏跳得很快,比挂着听诊器还要直接感受她的心跳。
“脸红什么?紧张?”
明明完全洞悉,还问得这么故意。
“不是,你不是让我抱你吗?”
许松年感受到向下走的那股力,顺着她垂到身侧,似乎更顺理成章牵上手了。
“牵手也行。”
“你不会,一开始就在铺垫吧。”
先提她一定会拒绝的要求,然后再回到不算过分的上面。
“也不是铺垫,没牵过手,想牵。”
拉上手江今澄就想晃,像秋千一样晃出弧度,晃起风。
“哦,那和你想象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许松年顿了下开口:“你手好小。”
他们挨得近,影子交叠,风掠过耳边都听不到声响。但下一秒,这样的安静被江今澄完全打破打通,外界哗啦啦的动静像深冬飞雪,直直灌入挤到他们中间。
“那是因为你比我高。你小时候没看过那种探案剧,人的手脚大小和身高成比例,警察可以根据现场留下的鞋印掌纹推断嫌疑人身高。”
“真的。人的臂展和身高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另一只手被许松年握着,江今澄已经张开双臂给他演示了。
“知道知道。”
许松年连忙点头。
“就是嘛,你还学医,应该更清楚才是。”
每每隔着树冠能感受到刺眼的大白光,就说明快到校门口了。
“我到了。”
江今澄缩手想分开,但缩不出去,许松年握得很紧。
“再走一会儿,到楼下。”
“你总这样不好吧,你又不是我们学校的,万一你进来偷外卖怎么办?”
她当然知道许松年不会这么干,说得越夸张,才越像开玩笑。
“我预约了,实名制进校可以吗?”
“早过了预约进校时间,你这叫非法闯入。”
“哦,那我现在闯入了,要抓我吗?”
许松年跟在江今澄后面进了门。保卫室大爷查得并不严,有拖着行李箱的学生嫌刷脸闸机的人行道路不平,侧身从抬杆与校牌缝隙钻了进去。
“不抓你不抓你。”
江今澄笑着摆手。
“你哥在地铁和你说了什么?”
“啊,这个啊。他说,他说,他就问问我们进展到哪了。”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江今澄自己先认同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说?”
“就说我们刚在一起不久。”
“确实不久。”
满打满算也就八天不到。
“元旦想要什么礼物吗?或者重新挑雨花石再做一串,这样丢了还有。”
江今澄摇头:“不一样,那是高中你送我的,我想好好留着。”
“那元旦礼物呢?”
绕来绕去,许松年似乎就是想送她东西。
“暂时没什么想要的。你真的别送我太多东西,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意,但我总觉得也该表达下,可如果我也给你送礼物,这并不平等。因为你送我礼物可能是百分百真心,可我对你的真心分在礼物上很少,我们见面聊天上更多。”
“明白了,喜欢和我在一起。”
是这个意思,但许松年说得太直白了。江今澄故意用力夹了下他手指。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自己也很疼。
不过许松年好像没感觉到,面色如常说着话。
“下周你有什么想玩的地方吗?”
“嗯。没想好。”
江大不在市中心,玩的地方不多,江今澄平时也不喜欢出门。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提前告诉我。我十三周有门结课,后面陆陆续续都要结课,我怕和考试撞了。”
“这么快,不是刚期中?今天第几周来着。”
许松年松了手让她掏手机看课表。
“下周一十二周。我十八周才结课,你怎么比我快这么多?”
“因为我大三,你大一。”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是临床自带期末月。但江今澄明显因为他这句话兴致低了下去。
“其实与不同专业培养计划不一样也有关系,医学院就是期末长一点所以结课也会错开。”
“你明年是不是要去见习?”
“是。”
网络实在太方便,从知道许松年要读临床那天起,江今澄有意无意间对医学相关都更加上心,高中时和父母是医生有意向读医科大学的同学都能聊上很久。以至于填写目标大学那天对方还因为她填的不是医科大学而感到奇怪。
“然后大五你要实习。”
“对。”
“所以你有可能,分到不在江林的医院。我们有可能,只有这一年在一起读书。”
江今澄想过,来江林前就想过了。
她和许松年可能只有一年同在江林。这一年之后,又或者三年之后,许松年会保研也可能考研,可能继续在江林读研也可能去海市读研。她了解过,长三角地区医学还是海市的最好。
这样也没什么,至少她能知道许松年去哪,然后往那考就好了。
从无所谓变成有所谓在于,她和许松年在一起了。
她不想,一见面就能看出对方的变化。她想像高中一样,能见到对方任何时间的任何模样。
“不会的,江今澄,我会留在江林。”
“你怎么确定?你们不是按班级绩点分吗?而且,有的医院比江林好,你读研不是更要慎重选医院。”
“你了解这么多?”
“偶然刷到过。”
江今澄小声嘀咕。
许松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你看我干什么?”
“这样,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为什么。”
近点。江今澄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
“再近点。”
再近点。再近点就到怀里了。
她踌躇不定,许松年干脆俯下身,嘴巴贴着她的耳廓说话。
温热的鼻息喷在耳后,听不见鼓噪的风声,也感受不到加速的心跳,像在做梦,没有着力点,江今澄人有些站不住。
“我们班有关系户。”
质朴又现实的原因,江今澄一时想不出话反驳他。
可说完许松年并没有直起身,鼻息虽偏了点位置,但依然覆在她侧脸,从耳后到脸颊都像被狗尾巴穗蹭过,又痒又难受。
“你——”
未出口的音节因贴到她脸上软软的奇怪触感硬硬断开。
话接不上了,她也忘了也想说什么。
“你亲我。”
“嗯。亲你。你夹我手指夹那么用力,就当补偿了。”
他笑得坦荡,丝毫不控制嘴角。
“没人,不用看了。”
“哦。”
确实没人,江今澄看了一圈,连摄像头都在路的另一头。
“你下次不能这样亲我,容易被人看到。”
“还可以有下次?”
上了大三是理解能力不行,江今澄真想按着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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