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江林不是个漫长的季节。
一场又一场雨落下,衣服也自然往身上叠,叠到觉得繁复便脱去几件用厚实毛绒的外套替代。
十来度的天气一旦没了太阳光就冷得想打哆嗦,江今澄提着奶茶一路斯哈斯哈跑上楼。
推开门聒噪的吹风机声立刻止住,曲陶把按钮滑到底和她说话:“又你男朋友点的?”
“嗯。”江今澄不太好意思点点头,转身关上门指了指曲陶床位说:“那我放你桌上?”
“okok,我待会喝。”
天黑得早,拉不拉帘子也没什么区别,一切都靠细长灯管照明。齐容接过奶茶道谢。
“哎对,群里说因为降温以后晚自习都取消了,不用去了。”
“真哒?我说曲陶怎么现在洗澡。”
靠洗漱台的吹风机声再次止住,曲陶握着还没干透的发尾茫然开口:“什么?”
“晚自习取消了。”
江今澄答。
“哦,我知道,你俩这消息太落后了。”
曲陶说完呼呼的吹风机声又续上,她和齐容不得不都拔高点嗓音说话。
“不过我们也没去过几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本来今晚也没打算去。”
晚自习这事本就是专为大一准备,学校不查导员不管班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逃的逃早退的早退。
“哎,最近还和你男朋友出去玩吗?没约的话周末我们去吃烤肉呗。”
江今澄从保温袋掏出吸管放在曲陶桌面,偏过头一只手搭在椅背的齐容说:“可以啊,他最近有几门要结课,整天背书做题挺忙的。”
“是快期末了,谁能想到过了期中就是期末。不说了,我形策结课论文还没写,下周得交了。”
“我也没写,数分和高代也没写。怎么突然就十四周了,我还没准备好期末就来了。有点烦,想死。”
“别烦,别死。”
四人间宿舍大不到哪去,但曲陶离她们又有些距离,只能看到两人笑到颤抖的肩膀,无法透过轰隆风声辨认字样。
算了,听不清,还是快点吹完头发喝奶茶吧。
——
进入十二月学校会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跑教室上课,但人流向和过往完全不同的方向。食堂排队变快,咖啡店便利店人倒是多了起来,图书馆预约入座也要定闹钟抢,至于找个空教室就更困难了。开团日活动还是占的午饭时间,一次性开完整个十二月。
似乎越临近过年,重要的事越多。又或者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有名为考试考核上岸的东西存在。
不过活动也很多。先是一食堂办美食节,江今澄下课晚没吃上蛋糕拿了水果和酸奶;然后几个社团在广场开125国际志愿者主题活动,吃的不多明信片书签等文创比较多;再然后是助力考研,她路过易拉宝也写了个便签贴上去。
过了期中就是期末,临近期末江今澄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课表标的十八周,但考试时间已经出来,在一月份前后考完。故而大部分课程都在十六周结课。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要正式且认真地学习了。
想到这儿刚考完的四级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手机开机慢,出了教学楼走到宽阔大路,图标刷新过的屏幕如轰炸一般往外弹短信。
路上信号不好,连不上校园网,别人给她发的消息也混在轰炸短信中。
点开微信,消息又混在外卖群送到哪栋楼的实时进度中。
江今澄往下滑了滑,只有边兰那条需要立刻回。
【妈:你那明天大降温了,多穿点衣服。周末也别整天窝在宿舍,出去晒晒太阳】
【知道了】
等了会儿,没回她,也正常。边兰无论上班下班回消息都慢,急事得打电话过去才行。
她手指滑回最上面,点开许松年头像。
【许松年:我在你宿舍楼下,拐过来应该就能看到我】
半个小时前的消息了,她昨天和许松年约了今天吃饭,因为考四级手机要关机,回得有点不及时了。
【刚考完,等我,正在回宿舍路上】
她低头贴着路牙石走,倒没注意走到哪,抬头看了眼发现已经到了大活,但许松年应该不知道大活在哪。
【五分钟,预计五分钟】
【许松年:不急,你慢慢走】
包里只有一副耳机几支笔和准考试身份证,轻得像是不存在。风从她耳边掠过,衣服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烫,湖面光点跃动芦苇摇曳,很值钱的黑天鹅游过漾出一圈圈涟漪。
今天天气挺好,江今澄给她的好心情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杏园楼前没有可坐的地方,许松年应该站了很久。
“那个,你等我一下,我放个包,马上好。”
她停在许松年面前,但风还在流动,冷空气顺着鼻腔到达呼吸道肺部,心口也隐隐发冷。但这样的冷并不让人浑身无力,是被太阳晒过、干爽的冷。
冷空气吸进去呼出来,只觉得畅快。
“真不急,你慢慢来。”
“行,那我下来给你带杯热水。等我,马上马上。”
“好。”
许松年轻声答应。
杏园楼前有太阳,算不上多冷。许松年觉得应该早点来,可以走得更远逛的更多。
他想知道江今澄每天上课会走柏油大路还是踩着石砖小路,又或者从食堂便利店被踩秃的草坪抄近道到教学楼,会不会因为给小猫小狗拍照而停下步子,抬头看见的天空树木是什么模样,低头看见的花坛会开月季还是小雏菊。
最好像高中那样,他们经历一样的四季、看一样的风景、走一样的路。
“我来啦!”
楼前台阶只有两阶,江今澄还想再跨几个,但没有。
“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考两个多小时不吃早饭的话,估计得眼冒金花了。
“不吃早饭吃火锅对肠胃不好。”
“那你吃了吗?”
“吃了。”
“那就行。”
她笑盈盈地点头,走出去几步还是能感受到一直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准确来说,是黏在她衣服口袋上。
“老看我干什么?”
“为什么不和我牵手?”
江今澄打量完许松年又看了看路过的同学穿什么,确认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冷才开口:“冷啊。你不冷吗?今天最低气温只有五度。”
“你可以放我口袋里。”
他居然真的在想办法解决牵手冷的问题。
“我自己有口袋干嘛放你口袋里。”
“那我能放你口袋里吗?”
许松年比她高那么多,声音软得像是小朋友摇着衣角求人。
“不行,我口袋小得很,放不下。”
“那好吧。”
知行不合一,说的就是许松年这种人。
看不到也感觉不出来许松年手怎么在她口袋里翻来覆去,想把他挤出去时,已经被对方握住手指。
许松年像测量什么一样很仔细摸她的指节骨头。
冬天是个容易木讷的季节,因为天气冷光线弱习惯蜷缩,感知和反应也会因为回避而变钝变慢。可她衣服口袋暖和,摩挲的触感和人体的温度放大清晰到脑中只有直观的冷与热,再难承载多余的延伸。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吃饭去吧。”
推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直言。
许松年抽回手笑着点头说好。
——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公园,里面还有雨花石集市?”
“对,想去吗?”
“想。”
还在饭点,店内人不少,许松年起身挡住顺着空调出风方向斜飘过来的白汽,指了指江今澄被盖在毯子下的斜挎包说:“那走吧,我结过了。”
“okok。”
店员给他们上的薄荷糖还没动,江今澄随便抓了几个起身。
“你吃什么口味?”
“都行。”
“那你吃粉色吧,这个颜色多。”
“都可以。”
公园如其名,绿树高耸,但没到遮天蔽日的程度,金灿灿的日光洒下来,给人温暖澄明的感觉。游玩不用门票,江今澄进门直奔右手边斜坡而去。
“你来过?”
斜坡往上走出几百米拐弯就是雨花石集市,江今澄熟悉得像是来过很多次。
“没有啊。在网上看的路线。高中时候你送我们家的雨花石也是在这儿买的吧。”
“对。手串也是在这儿选雨花石做的。”
冬天太阳即便刺眼晒在身上也是舒服的,他们都没贴着墙走,白墙上的字也完整映入眼帘。
“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今澄轻声念了一遍。
“这个典故好像就出自这儿。”
“哦,还挺有文化底蕴的。”
“江林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以后我们慢慢逛。”
因为温度低,容易削弱日光的温度,所以到了冬天太阳总是毫无保留照下来,白花花一片,让人难以完全睁眼。许松年眯着眼偏头看到江今澄也眯着眼。
“你晒不晒,要不要走里面?”
“不要,我妈让我多晒太阳补补钙。”
“行,那我也晒太阳。”
他本就走在太阳下,说完还要往江今澄这边靠,察觉他意图的江今澄立刻伸手制止:“停停停,我要被你挤到草丛里了。”
“都怪这个路太窄了。”
斜坡直直上去不拐弯是停车场,两辆车都能错开。江今澄抬手挡太阳,也挡住她上扬的嘴角。
集市老板相当悠闲,手里大多捧本书或摇个扇子,让他们随便拿随便看。
江今澄不会看雨花石,跟在年纪大些的人身后看了几个摊子还是不能决定该买哪个,于是压低声音偏头问许松年:“你会挑吗?”
“不会。”
“那你上次怎么买的?”
“看哪个好看就拿了。”
好质朴的选法。
本着不想被骗的原则,江今澄只在明码标价的白框内挑了几个好看的。至于一碗一颗的,好看是好看,就是一问一个几百几千的。
“你想要手串吗?要不要挑几个,我也打磨送你?”
“明年吧,快放假了,磨了也拿不到。”
还真是,校历只到一月几号。
“行,那明年,我们再来一次。”
公园是座山,集市在山下。山间起风树木晃动成虚影,乍看像流动的绿海。风声不大,还裹着絮语,窸窸窣窣。
“进去逛逛吗?”
许松年提议。
“走。”
江今澄没来过便跟着许松年走。公园内人不多,树木茂盛色彩分明,飞鸟钟鸣,还有很肥但怕人的小猫。
“哎许松年,我应该带相机来。其实我技术已经进步很多了,肯定比在雀湖时拍得好看。”
说起雀湖,只能说运气不好,人太多,机位能复制设备复制不来,拍出来自然也逊色于网图。
“你拍挺好看的。”
一得到夸赞,江今澄就会不好意思,刚要摆手说也没多好看,余光忽然瞥到绕着他们走的橘猫躺在几步外的草地上晒太阳。
江今澄放轻步子到许松年身边小声说:“快帮我和那个大肥猫拍一张。”
她完全看不清自己在许松年屏幕里的样子,只是按照感觉蹲下比了个耶。
得到OK的手势,江今澄起身飞到许松年身边接过手机说:“我看看。”
“还行还行,不错。”
胜在量多总有几张看得过去的,江今澄一直往后滑,直到她和许松年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才顿住。
照片倒是不难看,但角度不好,能拍得更好没拍好,就有种不上不下堵在心口的难受。
“你怎么还背着我拍合照。”
“某人不愿意和我拍。”
风中有声极轻的叹息。
江今澄本来要改口说现在拍,忽然想起他们有过合照,便换了种语气逗他:“有的呀,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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