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几秒钟，秘书长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整个冬天，滴水成冰没暖气的那种。
“这点小事也来问我。”明濯重新将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
那到底是报销还是不报销？
秘书长的机敏早在听到明微让她找老板报销的时候就被按了暂停键，小脑都快萎缩了。
不是说大小姐入职请客吗？怎么变成了报销……
“那我安排给明小姐报销。”她试探着说。
明濯嗯了一声。
秘书长得了准信，只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没松，她斟酌着说道：“财务部，市场部和秘书室的同事们都很感谢明小姐请客，如果知道是明总亲自请的，应该会更开心。”
“多事。”明濯只看了她一眼。
秘书长默默流汗，赶紧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报销下午茶这种微末小事自然是不用上报老板，但今天这情况实在特殊，兄妹俩关系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要不要让大伙儿知道其实是老板买的单，也是很难抉择。
打工人夹在中间，实在为难啊。
秘书长回来后又去了茶水间，和陈特助忙里偷闲吃下午茶。
“吓死我了，这大小姐可真是……你是没看到明总的脸色。”
“大小姐想走亲民路线，连个下午茶钱都不掏，面子里子都有了，啧。”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这味道就是不一样。咱们也算是托了大小姐的福才能吃到云记的东西——”
“瞧你那点儿出息！一份下午茶就把你收买了？咱们公司福利还不够好啊？”
……
陈特助吃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蛋糕，很是忧愁。在明总手底下工作，福利好，待遇高，但工作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呀，这糖衣炮弹一来，谁顶得住？
明濯不知道下属之间产生了一场关于下午茶的争论。
他注视着包装精美的下午茶，迟迟没有打开。
所以明微是既想做好人，又不想出钱？
她花钱如流水，区区一个下午茶倒抠上了，这是存心给他添堵。
明濯本想直接扔进垃圾桶，扔下去的那一刹那停住了动作。犹豫两秒，拨了内线，叫人进来把东西拿了出去。
等下了班，明濯才一上车，车门就再次被人拉开。
“你下班都不叫我？我还在加班呢，你倒好，自己偷摸跑了，缺不缺德？”明微啪的一声摔上车门。
明濯睨了她一眼：“加班？加班睡觉？”
据陈特助来报，明微下午让人送了张床过来，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办公室中央，睡了一下午。
明微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振振有词：“我睡觉怎么了，我睡觉还要跟你打报告啊？这个办公室太小了，放了床都没地儿下脚，明天给我换个带套间的。”
【不睡觉能怎么办呢，我又不是真来上班的，大哥又不准我去他的办公室】
【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玩手机玩得眼睛疼，总不能在位置上干坐一下午吧，好尴尬】
在位置上干坐一下午尴尬，那躺在办公室中央睡一下午就不尴尬吗？
以前明濯只觉得明微脑子不太好，现在感觉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匪夷所思。
“办公室规格都有标准，你一来就有独立办公室已经打破了标准。”他甩开无关问题，冷冷地说。
明微反驳：“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刚进公司也有独立办公室，而且还比我的大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明濯被噎住了。
【大哥这么厉害，出类拔萃，有大办公室才是正常的，我什么也不会，能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已经很好了】
【我就忍忍吧，等大哥养成了按时吃饭的好习惯，我就离开，不用再缩在狭窄的办公室里】
明濯慢了半拍才组织好的语言再次被堵了回去。
车厢内陷入沉默。
司机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重了引起这兄妹俩注意，不幸沦为大战的炮灰。
“下车。”明濯先开了口。
“不下，我的司机今天不舒服，搭个顺风车。”明微拒绝。
明濯深呼吸：“……家里就一个司机？”
明微又露出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现在再叫司机来接？那我在外面干站着傻等啊？”
【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去应酬，要是应酬，那肯定要喝酒，我得看着他】
明濯再次沉默，三秒后说道：“开车。”
司机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大小姐坚持不住，主动下车，然而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老杨？”
“哎？好嘞好嘞，明总我马上走。”
车子快速而平稳地驶了出去。
在经历第六个红灯时，明微冷不丁开口：“下午茶怎么样，不错吧？”
还敢提下午茶。
明濯口气讥诮：“你倒是会做好人。”
“不是我会做好人，是你实在太抠门。我们家公司快垮了吗？连个像样点的下午茶都没有，我一说请客，都兴高采烈跟过年似的。”明微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明濯眉头皱起，欲斥责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就听见——
【大哥工作严厉，我很敬佩，但中午开会难免让员工心里有怨。我请客吃东西，也算安抚一下他们】
【让秘书室报销，那他们肯定都知道其实是大哥请的客，这样既不会损了他身为老板的威严，又能让大家知道他对他们的关怀，真是一举两得呀】
听着明微自以为妙计的心声，明濯沉默了，同时心中那股被人指手画脚的不悦也奇异地烟消云散。
明微用眼角觑着明濯的表情变化，暗自得意，这心声金手指也太好用了，顺便给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点了个赞。
自从觉醒后，她多次骑脸输出，都没被他毒打。换做以前，他早就怒斥“滚”了，她要是不滚，他就帮她滚，总之非常凶残。
哪像现在？
她一得意就不小心忘了形，贱么兮兮说道：“这不是去你住的地方吧？去哪儿呢？藏娇的金屋还是夜.总会？”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司机差点方向盘打滑，险险凭借多年高超的驾驶技术稳住，只飞速看了一眼后视镜就躲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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