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郎中被连夜叫进王府,动静已经被极力压低,但仍然突兀。
其实薛令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心情郁结,喝了不少的酒,医师来后,已经开了醒酒的药熬了服下。
沈陌跟在众人后面靠近薛令的住处,人已经回来了,正在里面躺着,一群人堵在门口,什么也看不见。
他找到陈管事,陈管事也正在忙,匆匆与他说了两句。
——大概是今晚宫宴,薛令进宫,谁知宴会上与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有人被拖下去打了板子。
沈陌问:“他打谁了?打死了么?”
若也是朝廷命官,便不好办,但要是其他人,还可以周旋周旋……不过,谁胆子那么大啊,敢和薛令争执?!
陈管事叹气:“没死,一个太监而已。”
太监,那还好。
……但是为什么要打太监。
沈陌再问事情的经过。
陈管事说:“还不是因为席上顺王世子乱说话,非提起陛下岁数渐长,要殿下还政于朝。顺王拉他下去揍了一顿,本打算止住话头,谁知陛下……”
说到这里时,他觉得有些难以整理措辞,于是省略部分:“……总之,就是陛下想仗着人多,问王爷要权,王爷当然不依,又懒得和那些人计较。不再提,这事也就过去了,但不知怎么的就吵了起来,一吵,陛下怒火中烧,口无遮拦,王爷就怒了,把陛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拖下去打板子,以儆效尤。”
皇帝不能打,但太监可以。陈管事说小太监是小皇帝身边老内侍的干儿子,上下都是一条心的,平时便总跟着干爹谗言进谏,如今给他一顿揍,也是有意要敲打敲打皇帝身边的人,平日说话注意分寸。
几句之间,双方关系的尖锐复杂被勾勒出来。
沈陌听完,若有所思,在一边站着,直到大部分人都走后,才重新来到门口,朝里看去。
陈管事忙了半天,也是累的不行,见他还站在那里,拍了一下:“怎么了?”
沈陌慢慢收回目光,喃喃:“吵架就吵架,怎么还喝成这样。”
“原来你是想这个。”陈管事“嗐”了一声,看了看左右,小声:“还不是因为吵架的时候提到了那个人。你知道么?前丞相做过陛下的太傅,人一直怪咱们王爷逼死了他呢。”
他说这话时眼神略有轻蔑,一看便知,事情并不简单。
沈陌想起来了。
或许因为重生本非世上常见之事,有时候,沈陌自己也糊涂起来——其实一开始,他便不该觉得薛令会与小皇帝好好相处,这叔侄二人一向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只是,沈陌记得小皇帝性格温吞怯懦。
难道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人都变了?
沈陌想着,没发现陈管事已经离开。他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冷风吹来将他惊醒,魂魄才飘忽着回归。
此时,四下除了他,便只剩下两个正在忙碌的侍从,沈陌左右看看,迈着步子悄悄溜进屋,转过屏风,来到床前。
床上,薛令皱着眉,睡得也并不安稳,刚服了药,他脸色还是略有苍白,那张英俊的脸灰暗两分。
沈陌放缓了呼吸,靠近,停下,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薛令的眉心,皱起的沟壑都被揉平。
就像以前一样——成帝驾崩,肃帝继位,薛令尚且年幼便搬出宫来住,一个人害怕,就时常找到自己,待到深夜也不肯离去。
那时候,母亲还在,沈陌和母亲住在一块,心软,他不走,也不忍心赶走,没多的地方给薛令睡,两个人就只能睡一张床。
小薛令睡觉时便是如此,爱皱眉,睡不安稳,总是做噩梦。
“呼。”
沈陌吐了一口气,收回手,准备离开。
如今薛令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
他也得有些自知之明。
——可是刚刚转身,手腕就被抓住。
“!”沈陌差点摔倒,还是反应及时,抓住了一边的木杆才站稳。
一瞬间里,他以为薛令醒了、发现自己了,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脑袋里解释的话语都已想好。可是定睛一看,薛令的眼睛仍然紧闭,只是眉头皱着,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吓他一跳。
沈陌抠薛令的手,没抠动,狐疑极了,又去看薛令的脸,怀疑他是不是没睡着,捉弄自己。
可是无论怎么盯盯多久,这人都没反应。
……是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沈陌小声嘀咕,试了半天,都没办法摆脱,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这里坐会儿,等待薛令放松了再将自己放开。
谁知这一等,就等睡着了。
半夜风将窗户吹开,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薛令从前尘旧梦中惊醒,第一眼看见窗外大雪纷飞,月若河水。
第二眼,看见伏在床边已经睡着的沈陌,他勾了一件自己脱在一边的披风,盖在身上,长发如墨,脸色苍白如纸,薄得像月光,像下一瞬便会消失。
而自己的手里,握着他的手腕。
薛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冷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分外真实,激烈的心跳不可忽视,头还在疼,那是喝醉了的缘故……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些不是假的,都是真的。
酒宴上的愤怒与烦躁都在这瞬间消退。
沈陌守着他,一直未曾离开,哪怕身体不好、哪怕随便叫一声侍从便会进来帮他,也不舍得做些什么。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脑袋里混沌一片。
最终,薛令放开了沈陌的腕,起身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起身时二人长发交融在一处,不分彼此,醉意不曾消散,又叫他看痴了。
薛令单手撑在床侧,小心地压低了身子,靠近他。
只差一点,就能触碰到那张平素最淡然的唇。
可薛令却在将近时偏移了一下,落在他颈窝里,轻轻嗅着。
热的、暖的、实的。
发乎情,止乎礼,其余更多,不敢再想。
他在床边坐了一晚。
-
翌日,沈陌在薛令的床上醒来,迷迷瞪瞪分不清东南西北。
意识到自己在哪之后,他差点跳起来,胡乱往身上摸了摸,确定没发生什么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昨夜被吹开的窗户已经关上,屋子的角落里都放了新的炭火,暖和极了,就算只穿单衣,也不觉得冷。
他刚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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