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自己的影子更寂静,穿过纷纷扰扰的贪婪。
所有人又再一次聚在观景厅中，或低头不语或相顾无言。面色沉郁，乌云密布。
只有岳舟刷着手机里的图片，一张接一张，脸色一如既往，平静中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悠闲。
“会不会是江原杀了人之后才不小心自己淹死了？”赫伊尔手盖住自己额头和眼睛，另一只手捏着自己下巴，手肘撑着膝盖，声音疲惫。
“不可能。”岳舟眼睛没有离开手机，果断否认他的猜测，“他死亡时间跟苏黎差不多。”
“也就是说，凶手先杀了苏黎和江原，然后又杀了米拉。”卢克说。
“可在酒里下毒的是江原自己。”文杰不解。
“这只是推测，”我提醒他，“我们并没有找到酒里有毒的证据。”
“那是因为米拉洗了……”文杰反驳，却又停住。
“对，”岳舟说，“米拉洗了酒瓶，没办法验证毒素是否在酒里。”她终于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着文杰，“也许毒素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入苏黎和你们身体的。”
“可是……”文杰还想说什么，却被岳舟抬手阻止。
“不管毒素是不是在酒里，又是不是江原为了杀苏黎下的。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死在米拉被杀之前。”
岳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先不论下毒的是谁，江原的死又是不是意外，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米拉死于谋杀。而那个凶手……”她环视所有人，“就在我们之中。”
“怎么就一定在我们之中了？”赫伊尔反驳，“也可能是外来人作案啊！”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这话自己都不信。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岳舟点头，淡淡补充，“如果不是在这种天气下的话。”
所有人随着她一起，将目光投向窗外。
虽然在水下看不到海面上的暴风雨，但持续动荡的海水仍昭示着，不管是海面还是海底，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那江原……”赫伊尔突然顿住，他大概是想说江原利用水肺回来的事，但却突然想到江原早已死去，之前的一切猜测都被推翻了。于是撇过头，不再说话。
“那么杀死米拉的凶手，”文杰幽幽开口，已经认同了岳舟的推断，看着在场众人，他继续说，“一定是个男人。”
“为什么？”
“米拉脖子后侧的淤痕应该是在把她按到水里淹死时形成的，她身形高大，力气也不小，一般女性……”文杰看了我一眼，“都按不住她，除了双叶。”
“所以嫌疑人是在场所有男性加我。”我替他说完言外之意。
文杰摊摊手，继续说：“如果只从犯案能力来看的话。”
“所有人都有嫌疑，”岳舟却摇头否认了文杰的说法，“如果从犯案能力来看，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怎么可能？”文杰皱眉，他看了一眼何妍跟佟丽，又转回来盯着岳舟，“你有多大力气我是不清楚，但她们两个绝对没办法按住米拉把她淹死。”
卢克也点头：“生死之际，人的力量是很大的。即使能按住，米拉的挣扎肯定也会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米拉手指虽然有伤口，但指缝里都是些木屑，没有血迹。何妍跟佟丽手上也没抓伤。”
岳舟点头肯定他的分析，“如果凶手是徒手按住米拉的话，确实如此。”
“你是说凶手不是徒手？”
“嗯。米拉后颈出的淤痕连贯完整，整体弧线过于平滑。”岳舟伸出手掌摆出一个扣住的姿势，虎口大张。
她另一只手指在虎口处来回滑动，勾勒出食指尖到拇指内指腹那段线条，解释道：“再怎么用力均匀，关节处和其他位置对死者后颈的压力也会不均匀，不会形成那么平滑的弧线。”
“而且，”她继续说：“后颈处皮肤的破裂痕迹也很奇怪，如果是凶手带了手套导致的，那么那些痕迹分布得有点过于规律了。”
啊！我突然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抄网递到岳舟手上：“你是说这个？”
“这是？”卢克立刻盯住杆子朝上的那头，那个带着网兜的圆环，是捞鱼用的抄网。
岳舟拿着那个抄网，在我头顶虚虚比量了一下：“嗯，套住一个人的头刚刚好。”
“可是……”赫伊尔皱眉，“看着有人拿着抄网过来，米拉不可能毫无防备吧？怎么可能轻易套住？”
没错，要不是岳舟，这抄网在接近我头顶之前就被我打飞出去了。
“而且杆子那么长，想要用它把米拉的头按到水里，需要的力气只会更大，没那么好控制住。”文杰摇头。
“确实，”岳舟说，“想要出其不意用抄网套住米拉，再将她压到水里直到溺死非常困难。但……”岳舟两手换了个方向，将抄网的圆环朝上举起，做了个向下拉的动作：“如果不是从岸上接近呢？别忘了那套bcd。”她提醒，大概是解开凶手的手法让她心情愉快，面上露出些难以察觉的笑意。
“凶手穿着bcd藏在水下，伺机套住米拉的头，将她拉到水里……”卢克看着抄网，低声说，目光有些出神，大概是想到了凶手作案的景象。
“这不可能。”赫伊尔语气肯定，“米拉在岸上，凶手在水下，这种天气里位置都不一定找得准，那网怎么套住她？”
“可如果那时候米拉的头，已经在水下了呢？”岳舟问。
“哼，”文杰冷笑，“她傻吗？自己把头伸下去给人套。”
岳舟笑了一下，轻声说：“她不傻，只是贪。”
“钱。”我明白岳舟的意思了。
“什么？”
“她身上的财物。”卢克也听懂了，他看着茶几说。
“啊！”赫伊尔惊呼。
“没错。”岳舟勾了勾嘴角，“偷东西的人不是米拉。”
“可表就在她房间……”文杰提醒。
岳舟抬手示意他等等：“那个一会儿再解释。”
她把抄网丢在地上，继续说道：“凶手把财物放在水下，只要半截身子探入水里就能拿到的位置，然后自己穿着bcd藏在水底，等米拉把头探进来就用抄网套住她的头，让她不能离开水，直到将人溺死。”
“可凶手自己也可能被拽上去吧？”文杰质疑，“米拉在岸上抓住栏杆，凶手在水下不好使力气，很可能直接浮上来了。”
“啊……”文杰这个问题，突然让我想到了刚刚在水下的事，我看着岳舟问，“石头？”
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那张照片，我接过来递给离我最近的陈时蔚，他又递给沙发另一边的尤金，大家传阅起来。
手机绕了一圈再回到岳舟手上，她继续说：“凶手用绳索绑住自己，另一头系在水底这块石头上，任米拉怎么挣扎也不会被拉到水面。石头上残缺的那部分珊瑚，就是那个时候被磨掉的。”
“杀死米拉之后，凶手给她穿上bcd，伪装成她偷了财物逃走，却不慎淹死的样子。”岳舟说完凶手的手法，停下来看着众人。
“这么说来，确实所有人都有能力杀死米拉。”卢克沉声说道。
“也都有时间。”陈时蔚补充，脸色很不好。
没错，米拉死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我跟岳舟虽然可以互为不在场证明，但其他人可没有人证，而且互为不在场证明，也并不能排除合谋杀人的可能。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动机。”文杰说，“杀死米拉总要有个原因吧？”
“当然有，”岳舟点头，“今天又不是只死了她一个。”
她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起来。我轻轻戳她后腰一下，提醒她注意措辞。
岳舟清了下嗓子，尽量将语气柔和下来，但配上她说出的内容，并没有什么鬼用：“之前对于米拉是被灭口的推测是对的，只是将她灭口的人不是江原。
“米拉抓到了凶手的把柄，并以此勒索钱财。凶手假意答应，但却设计将她杀死灭口。不过，大概是第一次近距离杀人，多少有些慌乱，伪装的手法太粗糙，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猜到是被灭口而不是意外了。”
她撇撇嘴角，估计心里正在嫌弃凶手的不入流。
“那……”陈时蔚问，“到底是谁？”
岳舟的目光再次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我也跟着她一一看过去。除了陈时蔚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等她的答案外，其他人都或低着头，或撇过脸，不与岳舟对视。
一直坐在秋千上的佟丽也停下来，垂头闭眼，不再晃动。
他们这是在等岳舟宣布，还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然而，岳舟并没有直接指出凶手是谁：“要想确定凶手，先得弄清楚一个问题。”她指着放在茶几中央的两袋赃物，说，“为什么是两袋？”
左边那袋里封着几摞钞票，还有一支电脑表，右边的则放着两只男表和一对红宝石耳钉，密封袋质量不错，没漏进去一滴水。
“什么意思？”文杰问。他的表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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