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天天把苏黎挂嘴边,”何妍表情仍是柔和,可语气却越来越重,像是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咬碎了,“什么都围着她转。还不是死了!能有多厉害?”
“何妍?”文杰吃惊,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赫伊尔立刻反应过来,他先是满脸意外,之后眉头渐渐皱起,露出个挺复杂的表情,似乎有气愤,又有些难过。
从何妍的话里,能听出了她对苏黎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众人纷纷沉默,只有岳舟回答了她的问题:“确实很厉害。”
岳舟对屋子里的氛围完全无感,更对何妍的情绪视若无睹。
她继续说道:“苏黎的杀人计划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是不管江原尸体是按照她预期被冲走了、留在原地,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被送回来,很大可能都会被认定是意外。只要赫伊尔、佟丽、陈时蔚和尤金闭口不言,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她随着名字一个个看过去,几人纷纷垂下眼皮,没有应声。但我知道,这几人大概率都会给苏黎打掩护的。
赫伊尔知道得不多,只隐隐有感觉,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就是尤金和米拉他都不愿意随便怀疑,更别说苏黎了。
佟丽是同谋,供出苏黎就等于供出自己,而看她在苏黎死后都还想自己替她承担罪行的架势,要是苏黎还活着,出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陈时蔚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在不清楚苏黎要用毒干什么的时候,就直接帮忙清理了证据,估计即使事发,也会继续装作不知情。
至于尤金,且不说苏黎给的大笔封口费,在他认知里,就是他与苏黎一起“恶作剧”使江原“意外”身亡的,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吐口的。
“她厉害的地方,不在于能想出一个完美杀人的方法。”岳舟摇头,她始终坚信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只要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在于,她能让知情者自愿保守秘密,甚至主动帮她清理证据。”岳舟的目光扫过尤金和陈时蔚。
然后又落在赫伊尔身上,之后转向佟丽,继续说道:“即使不赞同她的决定,却也遵从她的安排。你们当时抱在一起,不是因为私情,而是因为你俩刚交换了信息吧。”
她目光锐利,将两人的表情同时收在眯起的眼缝里,问:“我说得对吗?”
二人缓缓点头,赫伊尔说道:“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苏黎真的想杀江原。佟丽压力很大,原本是想让我劝她收手的,可是……”他喉中哽咽,说不下去了。
“可是佟丽从你这知道了苏黎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倒改了主意是吗?”岳舟替他说下去。
我明白了:“苏黎得了重病,怕自己没办法从手术台上下来,所以想在死前把所有人的事都安排好?”
“哼,她倒是爱操心。”何妍突然出声,满含讽刺,“死了也不让人安生,到处彰显存在感。”
“何妍!”
不理会众人对她态度的不满,何妍问:“你说苏黎厉害在有人帮她隐瞒和清理证据,那你说是我杀了人,又有什么证据?别说那袋子钱,那可算不上证据。”
她这会儿说话语速又快又犀利,与之前判若两人,紧盯着岳舟等一个答案。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岳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何妍的态度有些好奇。
何妍神情微变,岳舟不等她说话,立刻接下去:“你虽然杀了米拉,但你留下的破绽不止一个。首先就是你用来拴住自己的那根绳子。”
“你没有使用装备间里的绳子,大概是觉得不管是用完放回去,还是把绳子留在水下或藏起来,都容易让人因为绳子而联想到你的杀人手法。所以,你自作聪明,使用了原本就在水里的那根。”
“可那根绳子在水下有一段时间了。不管什么东西,在一个环境里久了,就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和同化,并在与其他东西接触时,产生物质交换。”岳舟又开始用抽象概念考验智商,在不了解她的人听来,这就是在绕弯子。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没听懂的表情,我替她翻译一下:“她是说,那绳子上长了水草,你用的时候蹭身上了。”
“bcd上留下了痕迹,而你下水时穿的水母衣和手套上肯定也有,当然你之后肯定清洗过了,但没那么容易全洗掉。”岳舟摇摇头,甚至还皱了皱鼻子,表情有点欠揍。
何妍脸色骤变,大概在忍着上来打她的冲动。
“还有这个上面,”岳舟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横在地上的抄网与地板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把手上。”
仔细看,确实能在抄网把手上看到一点墨绿色的污迹。岳舟两只手一上一下,做了个虚握的手势:“物质交换。”
“当然了,你也可以辩解,”岳舟抢在何妍之前开口,“说有人穿着你的水母衣和手套,下水杀人,然后嫁祸给你。”说到“有人”两个字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佟丽,但对方却始终死死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但是你身上的痕迹不能嫁祸,”岳舟眼神扫过何妍的腰,“米拉死前挣扎的力量绝对不小,为了不被拉上去,绳子拴得挺紧吧?腰疼吗?”
何妍表情微僵,一直抱着腰腹间的手臂也紧了紧。
“还有另一个东西。”岳舟说着,从宽松的睡袍口袋里摸出一个塑封袋,里头是一个透明的咬嘴。
“苏黎呼吸管上的咬嘴。”她轻轻把那咬嘴丢在桌上,继续道:“你为了误导我们,曾把咬嘴放到自己嘴里,好让自己也中毒,之后你又立刻把它装了回去,避免被人发现其实真正有问题的是咬嘴。”
“你做得不错,一开始确实很成功,除了米拉没人注意到你的小动作。”岳舟说着,“可有一样致命证据也让你留在了咬嘴上,那就是你自己的唾液。”
何妍脸色更差,岳舟注意力却根本没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别处,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你为什么没销毁证据?溜进去擦掉痕迹,或是摘下来洗干净再安回去,都可以。但你哪个都没做,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你蠢到到以为没人会发现你的手法。而另一个,就是你自作聪明,想找机会嫁祸给别人。”岳舟像是把何妍脑子里的想法列成了表,一条一条念下去似的。
“要想嫁祸给别人,最理想的办法就是用那个人的替换掉,可你偏偏没找到那个本该一模一样的咬嘴。”岳舟摇着头笑了。
“装备间里的所有呼吸管都是半干或者湿式,但苏黎的却是全干式。”岳舟拖着长音,语气玩味,“你当时肯定在想,苏黎真讨厌,怎么什么东西都要搞特殊。”
她哼笑一声,继续道:“以苏黎的技术,按双叶的说法,随便什么呼吸管都能用。她之所以使用全干式,是为了迁就佟丽,虽然不见得有人注意到,但谨慎起见,还是要让自己跟影分身尽量一样。”
“你后来一直在佟丽房间,并不是为了照顾她。”岳舟眼神在何妍和佟丽之间转了一圈,接着说道,“而是为了找到唯一跟苏黎那个一模一样的呼吸管。”
“但没找到。”她撇撇嘴,继续道,“米拉死后,你自觉已经铲除了后患,没人会注意到呼吸嘴的问题。就这么把呼吸嘴放在那不理会,真是够大意的。”
何妍脸上再没有了以往的柔弱温和,她两颊紧绷,杏眼圆睁,瞪着岳舟,目光闪亮像有荧荧火光在其中。
可岳舟并不准备就这么结束,而是继续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可替换的呼吸管吗?”她顿了一下,等何妍看着自己,才说出后面的话,“因为苏黎比你聪明。”
何妍双眼瞬间睁大,好像被岳舟这话刺激得不轻。
“你猜到苏黎为了自己的影分身计划定制了两套脚蹼和面镜,好能让佟丽穿戴之后,看着跟她几乎一模一样。”岳舟目光落在佟丽身上,“但苏黎一早考虑到,一旦被人发现两套一模一样的装备,可能就会有人想到替身上去,进而怀疑她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两套装备表面上看似乎一样,但其实佟丽的那套,是在用完后可以被快速处理掉的。”
岳舟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丢在桌上,绿呼呼一团看不清是什么。
“这是啥?”我把那团东西拿起来,颜色有点眼熟。
“贴纸,贴在长板片上,图案应该跟苏黎的脚蹼是一样的,不凑近看不出区别。”岳舟解释道,“装备间里有一对透明板片上还留有贴纸贴过的痕迹。”
“苏黎的脚蹼是一体式的,但佟丽用的却是组装式,用完之后直接拆开,给鞋子换上短板片,长板片撕掉贴纸安在别的鞋子上,放在装备间里基本没人会注意到。”
所以脚蹼就这么被藏起来了,苏黎想得真全面啊,“那呼吸管也是?”
岳舟点头,“她定制的呼吸管看着很特别,但其实大多呼吸管的零件长得差不多,佟丽将自己的呼吸管拆开,跟其他呼吸管混合组装,最终真正需要藏起来的只有一个闭气阀而已。”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闭气阀,放在桌上,“被套在一个湿式呼吸管上。”
难怪我总觉得那个装备架哪里看着怪怪的,原来是因为有些装备零件不是一套却被装在了一起。
“藏木于林,”岳舟点头,“想得真好。”她面向何妍道,“苏黎的呼吸管确实独一无二,你找不到替代的咬嘴,也是输得不冤。”
“我没输!”何妍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她死了!我没输!”
“何妍!”一直沉默的佟丽高声道,她死死瞪着何妍,不断流淌的眼泪也浇不灭她眼中的怒火,张张嘴想要开口,可却抵不住哽咽。
赫伊尔上前拍抚她的背安慰着,看向何妍的目光里,有失望有伤心还有不解:“你知不知道,苏黎的遗产和保险赔偿,佟丽跟你一人一半?”
“你是说……?”文杰应该是很惊讶的,但他此时已经拿不出太激烈的情绪了,声音听着都有点虚脱的感觉。
赫伊尔点头。
“苏黎担心……”佟丽声音沙哑,“担心你性格太软,以后被江原利用,更担心留了钱给你,江原会起什么坏心思。所以才……”
才决定杀了江原一了百了,回头自己手术成功的话,自然还能照顾何妍,即使失败了,那一半家财也够何妍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的。
“她倒是爱操心别人家的事!真是显着她了啊!”何妍冷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赫伊尔更生气了,质问道,“苏黎关心你还关心错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就应该放任你被江原家暴,不管你死活!”
他从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看来真是气得狠了。
“我求着她了吗?多管闲事!”
赫伊尔被何妍不屑一顾的态度气得够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是没求着她,”岳舟突然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但你故意暗示她了。”她看着何妍的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冷冽。
“你在苏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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