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涟清云鬓间的金簪穗子晃荡,晃得裴照林心思全然不在酒席上了,又不得不牵紧她的手敬上宾席。
宋涟清存着些清醒,徐述夫妇和平南侯府两房舅舅、舅母她还认得。
大舅母陈怀宁起身扶她敬酒的皓腕,美眸里满是泪珠。
李辅愧疚落泪:“若不是舅父,今日阿愿与你父亲必然亲自送你出嫁。”
宋涟清好半晌寻到劝慰之辞,“不说旁的,涟涟从未怪你们,大喜日子,大舅母与大舅父当为涟涟高兴。”
陈怀宁拭去泪,环抱她瘦削的双肩,爱怜拍了拍她的后脊,“好孩子,舅母祝你们白首同心、岁岁欢愉。”
宋涟清笑应:“谢舅母祝福。”
上宾席连敬三杯,梁娫也瞧出了儿媳的醉意,她不好直言喝止那些族亲,手肘轻抵了下裴铭。
裴铭领会,“各位叔伯婶娘莫怪罪,两位小辈酒量都不甚好。”
他难得朝儿子收起锐利的父亲威严,“宴席有父亲与你母亲,带涟涟回院里吧。”
他刻意的温声,听得裴照林眼角微抽,应了声“好”,便扶着宋涟清离开宴厅。
宋涟清醉酒可爱之态,与素日端着的温婉模样相比,大胆放肆许多。
裴照林极为期待欢喜的,是以,他今日也私心没拦她饮酒。
就如现下,她将他圈在圆桌边上,递给他甜滋滋的杨梅酒,娇蛮道:“合卺酒半点不可口,我才不想与思淼共苦,我要我们一直蜜里调油。”
裴照林哑笑着,重新与她交杯饮下杨梅酒。
宋涟清醉眼迷离,瞧他极有耐心、温润好脾气模样,不由思及他包书皮的春宫图集。
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明显情绪爆发征兆。
裴照林在心里默念:三、二、一。
小娘子乖张喊他:“裴思淼!”
“怎么?”
宋涟清凭直觉往他怀里坐下,勾扯他的衣带,“下轿时,你问我最喜欢你哪里,你再问一遍。”
这般直白,裴照林倒有些招架不住,配合着问:“卿卿最喜欢我哪里?”
宋涟清贴至他的耳骨,“我最喜欢你刻意束起的腰。”
说着,她甚至不安分摸了两下。
裴照林心头悸动,浑身发麻,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挑着眉梢威胁:“涟涟,你当真以为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我定力没那般好的。”
宋涟清不甘嗔他,“你今日想上我的榻,需得听我的。”
裴照林凑近几分,“那原先是我的榻,况且,今日你我大婚之日。”
“好啊。”宋涟清躲开他贴过来的前额,朝外招呼:“来人,收拾唔......”
裴照林干脆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朱唇,待她消停会儿,他才妥协道:“好了,但凭夫人吩咐。”
宋涟清星眸笑成了月牙状,推着他坐至随墙书橱右侧的榻上。
裴照林思索着她的用意,手里便塞了本书。
大红吉服和里衫已然被迫半褪下,小娘子颐指气使:“靠在那儿看书,记着往我这儿瞧。”
裴照林被她荒唐笑了,“涟涟究竟要做什么?”
宋涟清又嗔他一眼,“自己想。”
裴照林不知她怒从何来,虽觉荒唐,更多是疑惑。
他靠在榻上,瞧着小娘子从画缸里抽出一只空白卷轴铺开,撩裙子坐于案前,磨着墨,身形都有些不稳。
裴照林好笑道:“醉成这副模样,能提笔吗,不若我替你代劳?”
宋涟清自然知晓他藏着的坏心思,强硬回绝:“我没醉!”
她时常画各地草图,丹青技艺还算不错,强撑着醉意,小半个时辰便作出画来。
新郎官勾唇斜倚榻边,闲闲翻着书页,线条流畅的腰腹半露半掩,真真一副香艳的温润狐狸图。
宋涟清满意欣赏自己的大作,烛光剪出的暗影陡然投下卷轴。
郎君从身后两手圈住她的腰身,“画也画了,乖卿卿,我也该收些报酬了吧。”
他微凉的下颌搁在她的后颈,唇里吐出的热意却灼人,惹得宋涟清揪紧花边袖襟,狐狸精又来勾人了。
裴照林便当她默认,拦腰将她抱起放到喜床上,他自认吻得极尽温柔,下唇又被轻咬了。
小娘子浓密的鸦睫沾着水光,指尖抵在他的心膛,控诉道:“你不许用你学的那些新花样!”
裴照林脑中空白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耳尖薄红,笑问她:“卿卿怎知我学了新花样?”
宋涟清羞愤躲开他吻,“见青山还是见青,我眼睛不瞎!你怎能用我心爱之物换书壳!”
裴照林低声轻笑,原来是在报复这个啊。
他俯下身亲亲她害羞阖起的眼睛,“是,什么都逃不过卿卿的法眼,思淼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裴照林柔声商量:“没有下次了,卿卿也专心些,可好?”
“......”
宋涟清哑然失笑。
*
大邺的婚假足有月余,京师时值五月仲夏。
宋涟清归宁日第二日便逢上端阳节,她与裴照林索性合计端阳祭拜家陵。
既是祭祖,叶子菱为宋家最亲的表娘子,崔澈又唤崔婉瑛一声“表祖母”,两人也跟着一道。
晨起天朗气清,半道下起了骤雨,几人困在林间竹亭,本有些恼这突如其来的急雨。
年岁最小的叶子菱却道:“定是祖母他们庆贺阿姊与姊夫新婚欢愉!”
宋涟清执帕拭去她面上的雨点,与两位郎君揶揄:“竟是我们越来越失了烂漫。”
一行人俱笑了。
宋家家陵,宋涟清定期安排了人清扫,但多少有些灰尘、杂草。
今日出行,几人从简,唯有两位马夫候在家陵外,是以,祠堂、墓前清扫只得四人合力完成。
待瞧见裴照林祭祖时,端方行了三拜家礼,宋涟清脑海里恍惚浮现一个画面。
当日暮色时分,郎君特意避开吊唁祖母的宾客,送来套斗彩瓷翠微茶具,恭恭敬敬为祖母行了家礼。
她痴痴盯了他良久,裴照林察觉她的目光,从蒲团上起身,对上双雾气迷蒙的星眸。
他三省近日孟浪行径,歉疚不安,“还是不舒服吗?”
宋涟清心底那些煽情一下被他打散,气笑了,“我宋家列祖列宗可都瞧着呢!”
好巧不巧,中堂刮进阵带着雨气的风,裴照林心头蓦地拔凉,半搂着她出了祠堂,走了十丈远,直至草木掩映祠堂,他才敢抱她。
见他怕成这副模样,宋涟清谑笑,“方才我在想,原来这么些年,思淼一直觉着自己是宋家婿啊。”
裴照林绷着的心弦逐渐松弛,眉眼舒开,思索了半刻,实诚道:“其实,幼时你我订下婚约,我多有抗拒做宋家婿,被你退婚更是耿耿于怀多年。”
宋涟清眸光逐渐幽怨,不等她发作,他继续道:“只是后来,我见了天地广阔,也寻着了自己的道,那时才知涟涟心中的锦绣可贵,我又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期盼着你能回京瞧瞧我的蜕变,许我做宋家婿。”
郎君最后六字几欲哽咽,湿热泪珠于宋涟清后颈砸落,这次,她也分不清他是否在装可怜了,哄着他:“好了好了,我不该旧事重提,触动了你的少年心事,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照林唇角漾着的笑意压根停不下,刻意瓮里瓮声道:“什么?”
宋涟清犹豫几次,还是告诉他,“其实,你拦我敲登闻鼓那日,我就有些欢喜你了。”
裴照林心头乐开了花,偏装作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反复确认:“当真?”
缠得宋涟清又有些恼他了,亮出袖里鼓鼓囊囊的荷包,“真,比这白银还真。”
裴照林顺势也翻出钱袋子,“往后,我的俸禄全交由涟涟差遣吧。”
宋涟清讶然,“你那些私产家底先前下聘,如今连俸禄也不要了吗?”
她生出逗弄之意,“真不怕你哪日惹我不快,我全数卷走钱财跑路?”
裴照林眼睛都未眨一下,将钱袋子交给她,“涟涟知晓的,我总是破财,我那混账表弟,自登科起从我这儿搜刮的银子,没有千两也有三四百两,京师一套宅子可都被他算计走了,这能容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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