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细细一想,兹事体大,他不能独自决定,独自担责。
刘生明白他的意思。但只要他动摇了,其他官员那儿便不会有大的阻碍。
事情发展一路顺畅。
潜伏在北州的数百人汇集到城内,把控官府和城防。同时宁朔以北的战场捷报频传——当然,是他们那一方的捷报。
刘生只等大军前来,开城门,不战而胜。登上宁朔的城墙,春风送暖,远处只有星星点点的绿意,像癞蛤蟆的皮肤表面,委实谈不上好看。但他胸怀开阔,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远远地,他看见蚂蚁大小的人影。正向城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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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月敛住袖口,左手手心正藏着一颗解药,若凑近了,能闻到丝缕苦涩味道,但她素来爱熏檀香,若非挨得极近,察觉不出那股药味。
距离她被绑架,已过了十五日。
夜里,将监视她的于连骗走后,她便从江彦那儿得到夏芸传来的密信:
萧易晗还活着。传出死讯是有意为之。雪崩之后,他和几个幸存的士兵赶回军营,推迟返回宁朔的行程。
刘生约见江彦的事,高凌月从一开始就知道。刘生此人执念深重,即使抓了他们一伙人,他也不会供出同伙。所以,只能让他先尝到好处,以为胜券在握,让他主动暴露潜伏在北州的奸细。
匈奴以为萧易晗死于雪崩,突袭军营,反被瓮中捉鳖,没讨着好。之后几次交战,双方士兵皆已疲累,各有胜负。萧易晗决意不能再放虎归山,逼得匈奴在玉都雪山决一死战,齐军险胜。至于传回宁朔的都是败绩,是和高凌月这边互通情报后,麻痹刘生之举。
算算日子,是时候了。
于连仍站在她身旁,不远不近的位置,像个尽职尽责的鹰隼。
“水,我想喝水。”高凌月说。
于连走到桌边,倒上一杯清水,沉默地递给她。
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由于这是刘生的私宅,只有他信得过的人当差,故而府上女子不多,才派她来做这份差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高凌月发现她话很少,只是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同情的意味。正因为同情,对她的态度还算友好。
刘生以为大功将成,她又没有逃离的可能,软骨散的计量不如第一次下得大。现在,她的手勉强可以动,虽然不灵活。
高凌月单手接过陶瓷的杯子。手指微微一颤,脱力似的,杯子摔到地上,碎了。
于连眉头一跳,说道:“我去取笤帚来。”
府上的人大多被刘生带去了城门。她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出了房门,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心下稍安。
料想公主逃不出去。
果然,于连回来时,高凌月还是坐在椅上。
她弯下腰,清理地上的碎瓷片。
猝不及防,颈间一痛,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洒而出。
高凌月捂住于连的嘴巴,旋起身,将她放倒在地上。
手上沾了血,黏腻腻的。
突然,高凌月感到喉咙一凉,血液在地上流淌扩散,明明不是她的血,但她眼前花了。
怎么回事?
她前所未有的恐慌。
下意识伸手捂住脖颈。接着失去力气,倒在地上。
她又重生了。
手上还握着碎瓷片。
!
她曾以为,她是不能杀江彦,或者,江彦不会死。原来,一切的关窍在于她自己。
她不能杀人?
不、不对,无论是之前遇到刺客,还是粥棚闹事,她都杀了人,并没有重生的事。
江彦和于连,有什么共通之处?重生后她杀的人,有什么共通之处?
她不能杀害无辜?
因为上一世杀孽太重,所以,重生后,上苍令她不能滥杀吗。
那现在怎么办?
所有的思绪皆在一瞬之间。
在高凌月的眼里,于连缓缓偏过头,目光移向她,看见她手里的“武器”,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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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
回来的是齐军。
萧易晗赫然在列。
刘生震颤不已。大脑有一瞬空白,他向后退了两步。
他被耍了!
他们区区几百人,根本不是齐军的对手。
但,长公主还在他们手上!
刘生此刻只后悔没多留些人看着高凌月。
不过,还有机会!料想他们不敢轻易……刘生正这样想着,万箭齐发,身边已有弟兄中箭倒下!
“跑!”他厉声大喝。
本来,他们这群人就是细作,负责情报,无甚战场经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彦领着宁朔城的卫兵,在城门口,和敌人拼杀,随后打开大门。
做完这事,他上了马,急切朝刘生宅邸奔去。
昨夜里,高凌月唯恐萧府发生不测,决定把暗卫都留那儿守着。匈奴对萧家恨之入骨,刘生功败垂成,极有可能找他们泄愤。但她作为人质,还有用,暂时不至于危及生命。
她算无遗策,独独让自己涉险。
江彦嘴唇紧绷,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莹润澄净,心疼,担忧。好似无声地问:那你呢?
高凌月见了,正经严肃的神色软和几分。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江彦知道,她的想法不会改变。她向来如此,对待自己不比对待敌人心软。他能做的,就是尽力辅佐她,免她后顾之忧。州府官员那儿,需要他去传达“公主已无碍”的信息,否则那群人就会束手束脚。
可是,他一路以来,都没有看见刘生。说不上为什么,他心里越来越沉重。
萧易晗身披铠甲,进了城,看他行色匆忙,对江彦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他没有回头:“寻公主!”
夏芸追上来:“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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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事,实在出乎意料。
高凌月一时怔愣住。
于连见她拿着碎瓷片,表情麻木,顿时慌了,着急地问:“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高凌月眨了眨眼。真是个傻丫头,难道她以为我是要轻生?
于连夺过她的手,突然反应过来:公主是怎么......捡起碎片的。
她神色一凛。
与此同时,高凌月率先行动,手掌并拢,朝她的脖颈袭去,意图把她敲晕。于连朝后仰身躲过。
两人陷入缠斗。但都不能下死手。
门外站岗的人听见屋内打斗的声音,推门而入。
不出意外地,高凌月被绑了。
刘生狼狈赶到宅邸,一边脚步匆匆地往院里走,一边询问手下:“我不在的时候,公主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解药,意图逃跑,被逮住了。弟兄们都在跟前儿守着呢。不敢有半分差池。”他见刘生衣袍上沾着血,面上沉重阴鸷,问,“主子,这是发生什么了?”
刘生如哽在喉,默了默,脚下生风。
高凌月被绑住手脚,神色冷冷的,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昭阳长公主,你真是好算计!”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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