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深了些，客厅里，气氛说不出的奇怪。
林深颜觉得自从秦陨醒来后，原本宽敞有余的客厅似乎变得逼仄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梭温到阳台接完电话回来，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
他与秦陨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转身出门。
墙上的挂钟指针缓缓指向十一点。小原蜷缩在单人沙发上，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电视里播放着泰国深夜档的狗血爱情剧，林深颜听不懂，但演员表情动作都比较夸张，倒并不觉得索然无味。
只是时间久了，还是忍不住打了呵欠。
“困了就先去睡吧。”秦陨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他正笨拙地用左手解着上衣纽扣，修长的手指在扣眼处徒劳地打转。
林深颜冷眼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
当她的指尖触到第一颗纽扣时，秦陨的呼吸明显一滞。林深颜避开他的目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随着纽扣一颗颗解开，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每一道都诉说着这个男人的过往。
“侧过来一点。”她轻声指示，俯身时发丝扫过秦陨的鼻尖，带着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这个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林深颜刻意维持着专业的表情。
秦陨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林医生真是…专业。”
他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
“职业需要，帮很多男性病人包扎过伤口，都是这样的距离，你不是第一个。”林深颜面不改色地缠着绷带，却在系结时故意用了点力，惹得秦陨闷哼一声。
“况且你已经赤身裸体的在沙发上躺了这么久，能看的我都看完了。”她的目光落在秦陨已经红的滴血的耳垂上，故意提醒他：“秦先生的心理素质倒是不怎么样。”
“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秦陨被发现，只能梗着脖子强行为自己辩解。
收拾医药箱时，林深颜瞥见电视屏幕上男女主正在大雨中拥吻。
出于好奇，她用手机查了剧情简介，顿时哭笑不得——最老套的误会久别重逢戏码。
更让她意外的是，秦陨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水声很快响起。
客厅里，秦陨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摸了摸刚换好的绷带，那里还残留着林深颜指尖的温度。
而浴室里，林深颜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任由水流冲刷脸庞。
她需要这片刻的冷水来平复莫名加速的心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专业素养似乎出现了动摇。
窗外老榕树宽大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截断照进窗台的微黄日光，只留片片斑驳在书桌上。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掠过树梢，将斑驳的光影搅碎，书页在风中哗啦作响。
客厅电视里，新闻主持人解说着。画面切换成卫星云图，螺旋状的白色气旋正在男孩上方聚集。
“要来台风了？”林深颜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台风路径，不自觉皱起眉。
秦陨站在窗前，逆光中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他眯眼看了看远处翻滚的云层：“天都已经开始变了，你记得出门带伞。”
眨眼，半个月过去，秦陨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得慢慢养着伤口。
梭温依旧每天出去处理完事情后回来做饭，小原帮着打下手。
今天，餐桌上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小原的筷子在碗里拨弄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姐姐…你是不是快回国了？”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应该就下个月月底。”林深颜轻声回答，看着小原黯淡的眼睛，补充道：“医院的项目比预期顺利。”
小原闻言抿了抿嘴，似乎不怎么开心。
林深颜不怎么会安慰人，而且她应该跟他说什么呢，她和他们之间更像是萍水相逢。
秦陨嘴角轻扯，眼神落寞，被已经有些长的额发遮住，握筷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很显然他比小原隐藏的好。
夜深时分，卧室书桌上的台灯将林深颜的影子投到墙上。
小原端着果盘站在门口，敲了敲，慢慢挪到她桌边：“姐姐，吃点水果吧。”
“谢谢。”林深颜左手拿起颗草莓往嘴里塞，右手还在奋笔疾书着，一点不耽搁。
小原看见桌上放着的相框，眼睛一亮，问：“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林深颜又补了一句，“你可以随意一点，我没那么多规矩。”
“这张照片真好看。”小原似乎照片很感兴趣，追着她问，“姐姐，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呀？”
林深颜停下手里的笔，将小原手里拿着的相框接过来，取出里面的照片，翻到背面，左下角两行小字标记着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
那时，正值新京的隆冬，下了整晚的雪。
第二天，浓浓夜色还笼罩着整个新京，齐泽雅就把她和钟言拉了起来，说要去城门前看升国旗。
大冷天儿的，外面北风剌人脸，他们俩都拖拖拉拉不愿起，结果还是被生拉硬拽地带到了城门前。
看完升旗，齐泽雅拿着手里的相机让路人帮三个人在城门前，国旗下拍了一张合照。
秦陨站在门口，指尖摩挲着门框上的木纹。
他的目光死死订在那张照片上，漫天飞雪中，站在中间的少女，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火红的围巾将脸埋了大半，黑长直发铺散在胸前，面若霜雪，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钟言和齐泽雅两人歪着身，亲昵地靠在她两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清楚地记得齐泽雅拿着这张照片到处炫耀的样子。
“这两可是我的青梅竹马，漂亮吧，帅吧！”
就有人忍不住调侃，说另外两人一看就是一对儿，齐泽雅就是他俩的电灯泡。
齐泽雅没有否认，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一看，我还真像他俩的电灯泡。”
而当时听到这话的秦陨，脸瞬间臭了，就跟此刻一样。
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像一把钝刀在心上慢慢研磨。
两人回头看他，秦陨已经在心里拐了七八个弯，调整好自己脸上的神情。
“哥，你看，这个是新京的雪诶。”小原不知死活地拿着照片凑到他面前，“我还从来没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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