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深颜踏出医院时，钟言正倚着新买的红色甲壳虫，双手环抱在胸前，造型凹的十足。
她目不斜视走到另一边，直接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寿星亲自当司机，感动吗？”钟言摘下墨镜别在V领花衬衫上，“阿若有些事要处理，没有一起过来，晚些时候到。”
林深颜想起那天赵珑发给她的照片，沈唯心的事她无权多管，但如果钟言也牵涉其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到了地方，两人跟着服务员到了预约的位置，法式西餐厅，入乡随俗，也会提供本地特色菜供客人选择。
湄南河的落日向水面撒下金箔，紫与橘交织，对岸就是郑王庙，巨大的几块落地窗，将窗外的落日天幕分割。
“阿若应该也快到了，我们先点菜吧。”钟言将菜单递给林深颜，一副财大气粗的摸样，“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林深颜笑笑，接过菜单，小时候，男生都喜欢集卡，她和齐泽雅可没少给他“投资”。
“冬阴功汤陪鹅肝，”钟颜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菜，目瞪口呆，“法棍沾绿咖喱——你这什么魔鬼搭配？”
他竖起大拇指，阴阳道：“林深颜，不愧是你。”
“我就是想试试。”林深颜低头认真拍着照，从水晶杯沿抬起眼时，沈唯心正从门口进来。
河上的游轮拉响汽笛，高脚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三人异口同声：“生日快乐。”
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服务员已经把存好的蛋糕端了上来。
“许愿吹蜡烛吧。”沈唯心将所有的蜡烛都插上了。
开心果树莓慕斯蛋糕，可爱的不像话，与此刻冒着星星眼的潮男丝毫不搭。
“怎么就26岁了？”钟言一口气将蜡烛吹灭，继续感叹，“真是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还啊。”
“是啊，一晃，你们都到曼谷四年了。”林深颜接过钟言递过来的蛋糕，状似无意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是不是我家老头叫你来问的？”钟言反应极快，夸张地将话接过去，“他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你都收买了。”
林深颜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因为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他。
沈唯心的手机第三次震动时，叉尖在瓷盘刮出刺耳鸣响，她起身的动作将手提包带翻。
“我帮你捡。”钟言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就将东西重新放回包里。
沈唯心又四下看了看，才边接电话边往外走。
林深颜用甜品勺拨开慕斯层的树莓酱，殷红的果酱在骨瓷盘上晕开：“你们最近很忙？”
“她这两天挺忙的。”
“在忙什么？”
“我也不知道。”
大概过了五分钟，沈唯心回来了，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脚下的步子迈得却有些急。
“你回来了。”钟言将分好的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味道很不错。”
“确实很不错。”林深颜感受着在舌尖化开的甜腻，嗯…，钟言喜欢就好。
沈唯心吃完一口蛋糕后，钟颜把她的包递给她：“你有事就先去处理吧，需不需要我送你？”
“钟言，抱歉，你…”沈唯心声音一滞，面上满是愧色，“没多远，我自己过去就行。”
沈唯心走了，林深颜优雅地拿起纸巾，擦拭着嘴角，对面钟言一副仿佛被主人家抛弃了的小狗模样。
她叹气摇了摇头：“我看你也没心思继续吃饭了，我们也走吧。”
“等等！”服务员气喘吁吁追到旋转门前，“客人您落东西了。”
林深颜接过已经泛黄的便笺纸，展开，纸上用铅笔勾勒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纸上的图案开始和记忆中的画面慢慢重合。
“这个…”林深颜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正准备离开的服务员，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是从哪个位置捡到的？”
“左边靠窗座位底下。”服务员揉着自己被攥红的手腕后退半步，“就是那位穿绿裙子的女士坐过的位置。”
林深颜道谢的声音卡在喉间，过了好半晌，才缓着声说：“抱歉，谢谢你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画符似的…”钟言凑过来，见林深颜脸色惨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还记得五年前新京汇银商场的毒贩报复案吗？”林深颜猛地抬头，眼神有些冷，钟言被吓了一跳。
她突然攥紧纸页，“主犯手臂上就纹着这个。”案子发生后，他逃之夭夭，而后人间蒸发般。
任警方如何封锁，开展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钟言的表情僵在脸上：“你是想说阿若她…”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深颜将纸塞进包里，让钟言先去开车。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异常的沉默，路途的时间仿佛也被压缩，想说的话都还在犹豫间。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路灯盏盏，行人寥寥。
林深颜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门上，她的动作很慢，刻意般。
在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钟言的声音跟着响起：“能把那张纸给我吗？”
林深颜点了点头，将车门重新关上，侧头看向钟言，问：“你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钟言的头发有些长了，脸埋在阴影里，声音却明朗，“也许有一天她会告诉我。”
“你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好。”林深颜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暴雨冲刷着她的叹息，“希望这一次你也能这么幸运。”
她下了车，望着红色车尾灯车在雨幕中渐渐消失，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第三次响起时，才转身离开。
凌晨，沈唯心如约出现在酒吧门口，小原领着她绕到后巷，穿过后厨上了二楼。
茶汤注入白瓷杯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冽，秦陨将茶杯推过胡桃木桌的年轮纹路，停在沈唯心手边。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透明密封袋，手指捻起里面的白色粉末凑近鼻尖，眸光微闪，目光扫对面坐着的人。
“这种纯度的货，量大的话，在国内够判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了。”秦陨将袋子重新封好，扔回桌上，“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不在乎。”沈唯心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秦陨这是已经认可了她的能力。
文件穿过茶雾递到秦陨手边，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时翻动着，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资料收集的挺全面。”秦陨话落，突然松开的手让纸张如白鸽惊飞，散落在桌面上。
语气十分无所谓：“但对我来说，收集这些，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唯心对此并不意外，将纸张重新整理好。
秦陨屈指重重地敲木桌上：“说说吧，你和丹拓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显然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沈唯心的拇指刮擦着纸张边缘，睫毛垂落成密帘，脸上的神情变化了几番，良久缓缓开口。
她平静地讲完了那个以她为主角的故事，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秦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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