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影层层,街巷百转。
每一栋屋房都似乎见过,却怎么也寻不出来时路。
傅珏落在一处屋檐上,四处瞧着。先前追着银衣人一阵穿行,心中全然未曾在意身在何处。此刻方觉周遭陌生,加之月色迷朦,愈加难辨来路。
正四下辨认时,一道白影忽地掠了上来。
傅珏收回袖中针,道:“你怎会在此处?”
玹璟脸色泛红,似是跑了好一阵子。他瞧着傅珏怀中的何念,平复着气息道:“寻你。我去了极歆阁,不想那里全无动静。你已将何念带出来了?他们竟未察觉么?怎地跑了这样远?”
傅珏道:“说来话长,你可认得回去的路?”
玹璟莫名其妙道:“自然认得。我自小长在流月城,对这里的一街一巷俱都熟悉。”
傅珏松了一口气,道:“先回去,我慢慢说与你听。”
夜已深,风更冷。
任心默默地瞧着那燃烧着的灼目火焰,瞧着立于火堆前的那个背影。
落寞又孤独。
傅珏的眼中映着两团火光,摇曳不住,渐渐晕染开来。
火光慢慢黯淡下去,终是熄了。
风带着烟尘四散而去,伴着那个决绝又哀伤的魂灵,消散于天地,寂灭无痕。
傅珏跪了下去,一点点地将灰白色的粉末装进两只小小的木盒中,小心翼翼地拂拭干净,不留一丁点尘土。
墨黑的木盒,灰白色的骨灰。
便是日与夜,亦有黑白混沌的那一刻。
生与死,可有非黑即白那般分明?
任心欲上前,方迈出一步,便被玹璟按住了肩。
玹璟轻轻摇了摇头。
低矮的两个坟堆中间掘出一个浅坑,傅珏小心地将一只木盒放入其内,慢慢覆上土。
任心拉了一拉玹璟的袍袖,小声道:“居主说的那些,是真的么?”
玹璟道:“并非空穴来风。”
任心道:“可萧逸川既是寒羽尉将军,为何要进入了然居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仵作呢?”
玹璟抬眉,道:“自然是有着不得不如此的理由与目的。”
任心凝眉:“会是什么目的?”
玹璟笑了一笑,低声道:“冷么?”
任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玹璟将她拉至自己身前,替她挡住身后吹来的夜风,又用手拢着她的双肩。
傅珏站起了身,将另一只木盒放入衣襟中:“走罢。”
火星飘散。玹璟的声音随风而去:“到了朔城,这血红的烈火,终是要烧起来了。”
雪境的冰冷刺骨,比却尘雪山之上更甚。
林词跪在冰雪中。洁白无瑕的白雪,被大片的血红浸透。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真正能够刺入心腔,冰冻魂魄的寒冷。
冷。却并非缘于寒冰,亦非来自霜雪。
原来那颗明明曾浸泡在滚烫鲜血中的人心,才是世上最冷的地方。胜过那亘古不化的寒冰。
剑,亦是冷的。
脖颈上的皮肤起了微微颤栗。
他用力扣紧手指,薄如蝉翼的剑刃吻过皮肤,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似哭又似笑的哀声自胸腔中硬挤出来。
“原来,我也会惧怕死亡……真是可悲……”
“死了更可悲。”声自身后来。更冷。
目光落处,一袭红衣卷在风中,慢慢地近了。
“四公子?”
“很久未听过你如此唤我了,”宁玹桀的神色起了一丝奇异的变化。似是意外,又似是悲悯,“林伤……”
林词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瞧林伤的尸身。
纯白的冰雪,殷红的鲜血。
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柄曾名动江湖的殇雪刀。他的脖颈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骇人伤口。
血,早已流尽。
没有人能够轻易杀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林词手中的剑还未放下。
是否这殇雪剑的主人,亦要用血去祭那些困于剑中的魂灵?
剑,不自由。
人,又如何?
一只温暖的手隔开了冰冷的剑锋,再无法向前半分。
林词睁开眼睛,瞧着宁玹桀攥着剑身的手,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
锋利的剑刃刺破皮肤,鲜血顺着苍白的手腕流下,沁入鲜红的衣:“原来所谓的‘刀剑双璧’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两个只愿认命,以死逃避的无能者。”
林词垂着眼:“认命如何?不认命又如何?无论我如何去恨、去怨,都洗不掉我满手的鲜血。是我亲手,作下的恶……”
宁玹桀冷笑一声,道:“作恶?真是被他灌了不少迷魂汤。”
林词抬眼:“你……”
宁玹桀道:“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仍是瞧不清他真正的面目么?”
林词固执地握着剑:“你千里迢迢来到雪境,便是为了告诉我这么一句话?你以为我兄长为何自尽?我又为何如此?正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才会悔不当初,痛恨自己做下的一切。”
宁玹桀道:“你如何知道?何人告诉你?”
林词道:“告诉你也无妨,正是了然居居主。”
宁玹桀愣住:“了然居?你去了……了然居?!”
林词道:“我知道你同了然居水火不容,但如今江湖已是他们的。也只有他们,仍在追查。”
宁玹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自嘲一笑,耳语一般地道:“我早该想到,掀起这场波澜之人是你……”
林词不解:“我?掀起波澜?”
宁玹桀道:“送往了然居的那封密信,出自你手,是么?”
林词诧异道:“你怎知我给了然居送了信?”
宁玹桀道:“除傅宁两家外,其余所有涉案之人都只是草草处置,不了了之。知情之人不是失踪,便是身亡,你自然心中生疑。因此你想借了然居来查清这些疑问。”
林词仿佛见了鬼一般地瞧着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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