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言是在一阵熟悉的气息中醒来的,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卫爻正俯身凑在她床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看她醒来,他才缓缓拉开了些距离。
他的声音比平日低哑几分,关心问:“师姐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辞言摇摇头,她撑着还有些绵软的手臂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凌家借给他们暂住的客房床榻上。窗外透进微光,似是清晨。
回忆起昏迷前最后发生的事情,被雾剑刺穿的触感仍有残留。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处,那里完整无缺。
沈辞言向来心大,索性抛开不想,她转头看向师弟,问:“那个裂缝,是你弄出来的?”
卫爻的目光原本落在她的胸口,听到她的问话才缓缓抬头与她对上视线。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沈辞言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师父单独给师弟留了什么宝贝,她掀开被子下床,又问:“容兰芳……那个怨魂呢?”
“好像被那个人关起来了。”
“啊?谁?”
卫爻露出了认真思索表情,不太确定道:“是个……男人。”
沈辞言:?
“就这样?”沈辞言难以置信,“没别的形容了吗?高矮胖瘦?穿着打扮?”
卫爻眉头都拧成了结,半天只吐出一句,“他长得挺眼熟。”
所以到底长什么样啊!
沈辞言没好气地一巴掌将卫爻的脸推开,“算了,给我带路。”
卫爻摸了摸自己的脸,听话地给她带路。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房,朝着凌家待客用的前院会客厅方向走去。还未走近,远远地就听到沙书翠扯着个嗓子怒吼着。
“我看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沈辞言和卫爻走到门外时,恰好看见屋里的大戏。
凌之桃整个人缩在翟泽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嘟囔着讨饶:“娘、娘亲!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我啊!”
看到这一出,周围的奴仆都憋着笑。
翟泽尴尬地张开手臂,尽量将凌之桃护在身后,试图揽下所有责任,“沙夫人息怒,是我思虑不周,才出了这等馊主意,连累了之桃姑娘涉险……”
“你还好意思说!”沙书翠立刻将炮火转向翟泽,柳眉倒竖,她冷哼一声,“既然你们俩这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糊弄鬼的把戏,做不得真,那这门亲事应该统统不作数吧?”
翟泽动作一顿。
“诶娘!”凌之桃感觉氛围不太对,刚准备开口辩解几句,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卫言姐姐!”她双眼一亮,几步就窜到了沈辞言身边。她哭丧着脸,“快帮我跟母亲解释解释,我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去的,但她听不进我和翟泽哥的话。”
沈辞言现在可没心情理他们的家长里短,她轻轻拂开凌之桃的手,表情认真,“沙夫人,冒昧想问一下那怨魂现在身在何处?”
看在是救回女儿性命的恩人份上,沙书翠脸色稍霁,语气缓和了些道:“卫仙师不必多礼,那个鬼魂的话此刻在全仙师身上收着呢。他方才说有事出去了一下,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全仙师?”沈辞言疑惑。
“在找我吗?”
恰在这时,一个浑厚平和的苍老声音从沈辞言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朴素灰色道袍的老者,正缓步从廊下走来。
“你是……”沈辞言下意识开口。
老者并非别人,正是先前大婚当日给她和卫爻占卜姻缘的那位老者,只是长相和之前颇有不同。
沈辞言皱了皱眉,她试图看清他的五官细节,却发现对方的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灵雾,模糊不清。目光移开后,竟难以在脑海中留下清晰具体的印象,这或许也是卫爻无法形容他长相的原因。
沈辞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沙书翠和凌之桃,见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并未察觉这位“全仙师”与当日占卜老者为同一人。
或许是看出沈辞言脸上的疑惑,沙书翠面带惊讶,“卫仙师不认识全仙师吗?全仙师说他也是无垢寺的高人,因为常仙尊实在无法分身赶来,才由他代为前来处理此事。”
沈辞言这才想起自己还假冒着无垢寺的身份。
她神情微滞,一时没想好解释的借口,老者就先一步摆手笑道:“沙夫人有所不知,无垢寺地方大,各弟子平日里潜心修行,少有往来。老朽与卫道友并非同出一峰,她年纪轻,入门晚,一时记不起老朽这号人物,也是情理之中。”
他三言两语糊弄完,随即缓缓转头看向沈辞言,面容和蔼,“卫道友特意问起那怨魂,可是还有些未解之惑,想当面问问她?”
沈辞言点点头。
关于师父留下的信,她还是想弄清楚。
“可以是可以。”他捋了捋胡子,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但下一秒,沈辞言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今夜亥时,来我房中】
老者传完音便不再看沈辞言,转而笑着与沙书翠寒暄起来,讨论起如何善后等事宜。
沈辞言站在原地,心中疑窦丛生。
从刚刚开始,卫爻就一直安静地站在沈辞言身侧稍后的位置,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他瞥了眼那位全仙师,眼底是莫名的意味。
那人刚刚传音给师姐了。
【这你都能察觉到?这老头修为可不浅啊】
卫爻没有应答,心底那股越发难以控制的阴郁再次翻涌而上,他最近似乎总是这样。
“师弟?”
卫爻突然惊醒,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脸上所有不该出现的阴鸷与疑虑尽数敛去,他眼巴巴地凑到沈辞言身边,乖巧问道:“怎么了师姐?”
沈辞言没有看他,而是在厅内扫视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眉头微皱,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幻璃?”
卫爻摇摇头,“我没见过她。”
沈辞言疑惑道:“她不待在凌家还能呆在哪呢?”
原本她还想和幻璃谈一谈她丈夫的事,如果按照容兰芳所说,那她丈夫的暴怒就跟怨魂无关。
但既然人不在,沈辞言也就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
为了庆祝凌之桃的平安归来,沙书翠专门让人准备了一场宴席。凌之桃本来还想留翟泽吃饭,但碍于沙书翠在旁边一直瞪着,加上翟泽委婉拒绝,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将人留下来。
关于容兰芳和翟承之间发生过的事,翟泽已经从全仙师那里得知了,虽然不知道那位他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翟泽朝沈辞言多番道谢后,他转身看向凌之桃,神情不太自然,苦笑道:“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叔父犯下的错误我不能视而不见,安叔那边我会帮忙照顾,现在事情解决,凌小姐就不用过于操心了。”
凌之桃不是很高兴地反问:“怎么,就允许你能去照顾,不让别人管?”
翟泽慌忙摇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陪着两小孩拌嘴半天,沈辞言回到房中时已经很晚了。她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她脚刚向外踏出一步,手腕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拉住。
沈辞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卫爻站在她身后,紧紧攥着他的手,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师姐要去找那个全仙师吗?”卫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紧绷感。
沈辞言点点头,“嗯,有些事必须问清楚,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卫爻牵着她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些许,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触感。
“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垂眸不敢看她,“我想跟师姐一起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闷,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嗡嗡的。
沈辞言微微挑眉,没有立刻答应。
卫爻看不到她此刻具体的表情,只能感受到短暂的沉默。他下意识紧张起来,“我也不是非要进去,我可以待在外面——”
“说什么呢。”沈辞言轻叹一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语气带着几分好笑与纵容。
卫爻一怔,呆呆地抬眼看着她。
“他也没说只能我自己去,”沈辞言解释道,神情坦然,“而且我们又不是去聊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以为你自己知道跟上来,才没特意跟你讲。”
再说了,师弟不在的话她要怎么开口问情况啊。
卫爻愣了几秒,原本黯淡的眼神骤然亮起,他立马窜起,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沈辞言身边,生怕她反悔。
这种黏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穿过庭院,来到那位“全仙师”暂居的客房门前。
沈辞言停下脚步,屈指在门板上轻轻叩响。
“请进。”是一道十分年轻的青年音。
沈辞言与卫爻对视一眼,随后同时推门而入。
房门应声而开。屋内陈设简洁,燃着清心宁神的檀香。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屋内只坐了一个人。
此人并非先前那位白发苍苍的灰袍老者,而是一个,和尚。
和尚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色僧衣,身形挺拔,手中捻着一串色泽温润的深色佛珠。他抬眼望着门口,目光澄澈,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辞言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他那颗光洁的头顶,不过下一瞬她就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那个,请问你是……?”沈辞言左右环视,十分确定屋内除了这青年和尚再无他人。
青年和尚放下手中的佛珠,看向沈辞言时语气熟稔,“辞言真是……这么多年不见,连我也不记得了吗?”他轻轻摇头,玩笑道:“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沈辞言:???
卫爻周身气息骤然一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完全挡在了沈辞言身前,目光警惕,冷冷地注视着青年和尚。
和尚看卫爻的反应,非但不恼,目光反而微微一亮,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兴味。
他转头对沈辞言笑道:“沈倾随真是收了些有意思的徒弟,待会我们聊完你的事后,可以让我帮你师弟算上一卦吗?免费,不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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