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突然外头传来张捕头的一句轻哼。
“九天玄霄孤鹤影,占尽仙华不似尘,说的正是这位。”
清枝见张捕头站在门口,出声问道,“张大哥,能否暂时将他的锁链打开?我想帮他把衣服换上。”
张捕头踏进房内,取下腰间的钥匙,对着锁道一拧,枷锁瞬间脱落,然后走到门口,靠着柱子看风景。
清枝小心翼翼取下铁链,展开一件葛布短衫套在徐闻铮身上,又蹲下给他套了一件麻布合裆袴,扎腰带时不小心碰到到徐闻铮下腹。
怎么有一处软肉?
清枝心头一紧,伸手就要去扯徐闻铮的亵裤。
徐闻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眼底满是错愕。
"小侯爷,你这儿有问题。"
他一阻拦,清枝反而更加笃定。
两人僵持不下,清枝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算了,不看就不看吧。"
徐闻铮刚松了口气,谁知这丫头突然一个偷袭,"唰"地扯开亵裤往里瞄了一眼。
徐闻铮:"......"
清枝瞬间脸色苍白,起身快速朝门口走去。
路过张捕头身侧,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皱眉问道,“怎么了?”
清枝神色慌张,指着徐闻铮下腹说道,“小侯爷身上长了瘤子,我去找大夫来。”
张捕头松开清枝的手腕,见徐闻铮的脸色由红转黑,活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猪血,连耳根子都涨得发紫,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回头问道,“你这一路没把你家小侯爷看做男人?”
语气揶揄,又有些被气着。
清枝当然知道小侯爷是男人,可在她眼里男人就是长得高大些,肉硬一些,并不知道还有其他区别。
她想起几年前,后院婆子聚在一起聊天。
“庶二爷昨夜撞得厉害,隔壁院子也能听见张氏的声儿。”
“听说徐家男子,下身那家伙儿都不简单。”
“啧啧啧啧……”
又想起三年前,二房老爷喜得长孙,侯府上下都得了赏。
清枝不解,小孩生下来都长得一样,如何分得清男女?
原来是这般……
徐闻铮抬手,自己系紧了裤带。
张捕头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进去将枷锁重新套在徐闻铮的脚踝上,手枷这次倒是省了。
他走到清枝面前,“下来做饭,这店家放料重。”
清枝点头,和他一起下楼,直接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她将莲藕洗净,孔中填入糯米,用红糖、红枣和桂花熬制汤汁,再将莲藕放入汤汁中熬煮,待熟了捞起切片,再淋上蜂蜜,做成一道蜜汁桂花藕。
又将苦瓜洗净对半切开,刮去白瓤,切成薄片,加一小勺盐抓匀静置,接着起锅烧油,将备好的鸡蛋液和苦瓜下锅翻炒,加入少许盐出锅。
一算时间,蒸笼里的鲈鱼焖好了。
她打开锅盖,倒掉蒸出的汤汁,又淋上两勺蒸鱼豉油,撒葱丝,浇一勺热油激出香味。
……
不一会儿,饭桌上便有了三菜一汤。
何捕头今日气色好了不少,饭都多吃了两碗。
清枝给两位官差各满上一杯酒,然后起身装了一碗绿豆汤和几块蜜汁藕片上楼。
推开门,徐闻铮入定一般静静地坐在窗边,神色波澜不惊。
可清枝却觉得,这屋子竟因他,无端生出了几分风华来。
她不由得看晃了神。
夕阳渐沉,最后一缕残光斜斜地映进窗棂,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清枝。”
徐闻铮突然开口,嗓音低沉,像一片雪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嗯?”
她下意识地应声,随即睁大了眼睛,这是小侯爷第一次喊她名字。
“你就送到这里吧。”
清枝愣住,这是何意?
她忽地胸口落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难受。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他这是要赶她走?
清枝一着急,声音大了几分,“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老夫人将我指给你了。”
徐闻铮似未听见一般,不再言语。
他的睫毛颤了颤,眸中那丝微弱的神采如风中将熄未熄的烛火,明明灭灭地撑着。
她泄了口气,起身绕至徐闻铮身后,抬手撩起一缕乌发,细细捋至发尾,确认再无半分水汽,她才松开手。
青丝从指间流泻而下,带着些许凉意,垂下的发丝散在徐闻铮的肩头。
清风入窗,发丝拂过徐闻铮的鼻尖,此般情景,清枝无法言说,只觉心头微微一颤。
小侯爷身上的伤,她仍是不放心,轻轻解开他的衣襟,撩开纱布看了一眼。
伤口干燥,新肉泛着淡淡的粉,在苍白的胸膛上格外醒目。
清枝心下暗忖,这大夫虽板着一张臭脸,可医术却是实打实的妙手回春。
她起身下楼,准备再找店家要两根蜡烛。
昨夜抱着小侯爷枯坐至半夜,熬干了三根红烛,今夜蜡烛便不够用了。
清枝刚转至楼梯拐角处,楼下传来两位捕头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她不由地屏息驻足。
“徐家男儿当真是铁打的,那样的酷刑,至死也无一人认罪。”
“这徐闻铮,最有老侯爷当年之风范,硬生生扛住两鞭倒钩鞭。”
“是啊,那鞭子抽下去时,血珠子都溅到了房梁上,他硬是没哼一声。”
“说到这徐闻铮,我还听过一则秘闻,七皇子和他几乎同时出生,宫里有传言,是他夺了七皇子的气运。”
“今年春猎,徐闻铮拔得头筹,圣上当着百官的面儿夸赞道,有儿如斯,此生无憾。”
张捕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徐家如今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圣上这是……”
清枝听得脊背发寒,何捕头这话说得隐晦,饶是她这样的榆木脑袋,也能思忖出几分深意。
圣上那话哪里是夸赞,分明是诛心之论……
见张捕头还要说下去,何捕头轻声打断,将话题转到别处,清枝抬脚继续下楼。
她让店家备好蜡烛送上楼去,又转头和两位官差说道,“我去找大夫再配些伤药,路上备着。”
张捕头点头,脸色不显,仿佛刚才和何捕头只是闲话家常。
何捕头叮嘱道,“太阳下山了,提个灯笼去,早些回。”
清枝应了声,提起灯笼便出了门。
凉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灯笼里的火苗猛地一颤,在她脚前投下摇晃的光晕。
店家说大夫就住在镇口东面,她顺着店家指的路往镇东走,青石板路上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约莫一刻钟后,终于瞧见那处孤零零的茅草小院,黑沉沉地融在夜色里。
“大夫?”
她扣了扣门,无人应答。
又等了片刻,清枝犹豫着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怎么有股糊味儿?
清枝推门进去,寻着味儿进了厨房,见锅里正煮着玉米粥。
她赶紧拿起旁边的木铲往锅里一铲。
还好,只是锅底焦粘了一层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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