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飘摇的控水楼相比,原本水急浪陡的河面此刻却安静下来,平静的水面仿佛是一块玻璃镜,照出水底的庞然大物。
汪臧退了一步,镶在眶里的银色眼珠上突然跃显出一个绿点。
青铜鳞片在圆润的岩石上摩擦,发出令人悚然的声音。
缠在玄铁板上的锁链耸动着不断击打水面,沉闷的击打声从水底传来。
“警戒!”机械音凹出了转承起合。
汪臧背后的迷彩兵登时四散,如鹰翅一样展开,将汪臧包成一个铁桶。
剧烈的摇晃让方顾几乎站不住脚,他揽着岑厉死死贴在黄铜管道上。
尖利的水啸音如同鬼叫,从管道里爬出来,让人不得安生。
“安捷!”
一道急促的冷喝穿透方顾耳膜。
怀里的人突然挣动,方顾手快抓住了岑厉的肩膀。
抬眼去看,才发现安捷不知何时竟然跳到了青铜转盘上!
他倒挂在铁链上,那双枯皱的手正颤巍巍地拨弄着转盘上铁锈的指针。
“他想要干嘛?!”方顾直觉那老东西干不出什么好事。
指针上雕刻的蟠龙吐出金珠,落入转盘上第九个分区的凹槽里,金珠顺着铜管滑下,掉进了水里。
霎时间,风平浪静,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夜,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绷。
下一秒,平静的水面搅起漩涡,玄铁板在锁链的牵引下缓缓升起。
河水从拉开的缝隙里灌入,如倒涌的海水,被无底洞一样的漩涡吞噬。
飞檐上的铜铃晃出一波又一波的音浪,控水楼被汹涌的水涛拱成弧形,如浮萍一样随波起伏。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龙王!”
安捷站在风浪尖振臂高呼,两拳酡红挂在颧骨上,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兴奋。
“龙王!出来吧!出来吧!”
他指着汪臧,那双浊黄的眼睛里满是愤恨。
“吃了他!吃了这些畜牲!”
“为你的拥趸报仇!”
说罢,安捷一跃而下,如同断翅的孤鹰落入了冷冰冰的漩涡中。
在他投入水流的刹那,一头庞然大物从水底跃出。
“龙?!”方顾目瞪口呆,这鬼地方居然真的有龙?
“是机关龙。”岑厉双手支着方顾的胳膊,冷凌凌声音在水浪中摇摇欲坠。
“尹挞俪族善于奇技淫巧,它……”
“别科普了!”方顾一拳头打断扑来的浮木,拉着岑厉左夺右闪。
“控水楼快塌了!想办法逃出去!”
方顾急促的声音淹没在水潮中。
一个巨浪扑过来,视线被水灌满,世界仿佛突然静音,耳中只剩下一片铮铮鸣响。
狭长的黑眸在水中畸变成锋利菱形,在晃荡的波纹中,方顾看见了那头青铜蟠龙。
它一甩龙尾,两岸狭峰顷刻间被荡平。
汪臧脸上的黑面具也被水掀翻,方顾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一张半包着铁皮的脸,“S”形的边缘从额头拖到下巴,陷进肉里的铁屑将那张凹凸的面颊分割成两半。
汪臧嵌在眼眶里的银色眼珠射|出激光,他举着黑木拐杖,正要冒头,却被水浪兜头拍下,登时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
胳膊被一股力拉扯着,方顾眼睛一瞥,瞧见了一尾幽蓝。
[快走!]
岑厉冲着方顾不断比划,他指着半开的闸门,拖着方顾奋力往外游。
方顾反手抓住岑厉的胳膊,将他往前推。
岑厉惊诧回头,方顾的右手贴在他背上,左手在水波中舞出残影。
[快走!我跟着你!]
他读懂了那个手势,旋即扭过头,利落地逆水而上。
龙门闸一开,涸泽沙漠地下十数条暗河的水全都蜂拥着涌来。
堪比维布斯海体量的河水犹如巨龙过江,在峭壁嶙峋的岩层间翻涌起巨型波浪。
很快,靠近沙漠表层的干涸河床被水灌满,沾染了地下寒气的河水如泥鳅一样钻出黄沙,在禁锢了若干年之后再一次将肢脉伸向了大地。
漫漫黄沙上,金黄色的沙堆上最开始只是出现了一小块湿渍,
那类圆形的黄褐色湿团却迅速膨胀变大,潺潺涌出的水珠连成串儿,毫无规律地往四周辐散。
越来越多的水将沙土冲开,冲出的几条细沟连成一片,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捏造出了一条长河,如一条碧色丝带,蜿蜒着流向未知的荒原。
连日行走在沙漠里,沙子仿佛已经和脚底板连成一体。
汪雨脱了鞋坐在沙地上,两个膝盖中间堆了一座小小的山丘,那都是从他鞋子里抖落出来的。
他低着脑袋,乘着穿鞋的间隙,透过臂弯悄悄去看另外一个人的脸色。
霍萧整个人像是刚才墨池子里捞上来,脸黑得像锅底,没有一点人味儿。
他不停戳着腕表上的显示屏,反光的黑屏透出一双焦躁的戾眼。
另一边,陈少白低着头拨弄自己的鞋带,那根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鞋带被他用手指套|弄着栓成一个蝴蝶结,
只是蝴蝶结刚绑好他又马上捻着绳头扯散,又拴上,又扯散,如此来来回回好几遍,直把鞋绳磨得起毛屑了都还不肯罢手。
两只滴溜溜的圆眼在那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又巴巴地回到了膝弯中间的小沙山上。
汪雨默默叹了口气,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像是背抽了骨头似的,提不起一丝精神气。
其实何止是他,陈少白、霍萧都耷着脸,颓丧得好像刚死了媳妇儿。
尤其是霍萧,寡言少语,像个装在木头壳子里的假人。
“接下来怎么办?”陈少白突然出声,手指缠着鞋绳将蝴蝶结打了个死结,他抬头定定望着霍萧,“你是副队长,你出个主意。”
“继续找。”霍萧头也不抬,嘶哑的嗓子扯出一串重音。
陈少白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眉毛拧得死紧,他瞥了眼汪雨。
汪雨重重点头。
这就是他们三个现在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方顾和岑厉失踪了。
在那日沙暴之后,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他们整整找了七日,连一根毛都没见到。
“当然要找,”陈少白斩钉截铁,牙齿将嘴唇上的死皮掀掉,苍白的唇浸出一点血色,
他语气郑重,“只是我们不能漫无目的的去找,这样不仅屁用没有,还很可能与教授他们俩错过……”
陈少白喋喋不休,嘴巴都快说起泡了,可霍萧却哑巴了一样,愣是不搭话。
陈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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