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抽泣,“我穿着难受。”
秦渊默然不语。衣裳穿着难受,那他这个人对史青而言,又当如何?他冷声道:“难受就换。寡人偌大的咸阳宫,难不成就连一身熨帖衣物就找不出?”
史青只觉得秦渊陌生。
秦渊掌心贴上史青脸颊,迫她仰脸看他,便深深吻下。
却尝到苦涩的药味。
秦渊展眼。他身旁便是史青,脸色微微泛红,杏眼含着泪光,单薄瘦弱。
“你吃了什么药?”
史青摇头,“没有。我只吃了些粥。”
秦渊起身。
史青扯住秦渊衣角,“你去哪里?”
秦渊拨开史青的手,在掌心一握,便就松开了,“你骗寡人,寡人自然要找不敢骗寡人的人,”他语调平淡,凤目闪着冷光,“逼出真话。”
殿门大开着,夜黑风高,树木枝叶猛烈地碰撞。一盏盏连枝宫灯点亮,纤长烛芯在灯罩里被风压倒又弹起。
殿内,史青怔怔跪坐着,肩背微垮。和史青面对面,庭院内,凡在汀水苑当差的宫人都惶惑地跪着,被廷尉严酷的诘问逼得簌簌泪下。
尤以银蝶和碧月两人为最。
银蝶已经被讯问得抱头痛哭,语序混乱,凄楚得不成样子。
廷尉硬着头皮回禀:“王上,夫人的宫女,臣不敢擅自动刑。但此二女近身服侍夫人,若有什么异常,必定是这二人最清楚。”
秦渊摩挲指腹,回眸看一眼史青,眸光渐冷,“怎就是擅自动刑?寡人命她们服侍夫人,如今夫人误食毒药,就是她二人失职。按宫中条例,杖三十,逐出宫去配人。”
廷尉应喏,挥手让手下拿刑具。碧月与银蝶早在听到秦渊的话时就面无血色,见侍卫扛着比巴掌还粗的刑棍过来,吓得砰砰磕头,“求王上饶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银蝶泪流满面,不敢看史青,一个字也不肯供出来。
史青腿脚发软,踉跄着到门边,扶着门框,“这不干她们的事,别打她们。”两行清泪沿着她脸颊,滚滚而下。
秦渊步上阶来,拭去史青泪水,嗓音平静,“让你误食毒药,此为错一。连毒药从哪儿来都弄不清,此为错二。不罚她们,又该罚谁。”他睨史青一眼,不咸不淡,“罚你么?”
银蝶和碧月被压着趴在春凳上,哭声嘶哑。侍卫已高高举起刑棍——
史青大叫:“停!”她攥住秦渊衣襟,直视着秦渊双眼,无力道,“是我。是我带的药,不是她们,也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满院宫人如蒙大赦,喜形于色。方才的恐惧,也渐渐化作对史青的怨恨。
就连廷尉都顿住,诧异地看史青。
秦渊从容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史青松开秦渊衣襟,后退几步,跌坐在地,闭眼:“是我。”她嗓音艰涩,“是我从前时常出入咸阳宫时备下的药丸。”
秦渊再问:“药丸何在?”
他不问是什么药,左右也问不明白。若是好药,史青岂会隐瞒至此?若是不好的药,史青又怎会如实相告?
史青不语。
秦渊冷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药。”他招来潦收,“去传善辨药的医士。”
强劲的侍卫们涌进殿。廷尉再三交代,“搜仔细了!手都放轻点,敢弄坏一簪一箱,我扒了你们的皮!”内帷等不便之处,廷尉又传了几个宫女进来搜。
史青攥拳,紧紧闭着眼。翻箱倒柜之声如此刺耳,她连他们翻找时的小心翼翼和找出药丸时的惊喜都听的一清二楚。
刺耳的声音,一声声敲在史青心上,便仿佛在提醒史青,这不过是秦渊怒火的前奏。
很快,几枚褐色药丸被呈到秦渊面前。
秦渊冷眼瞥史青,而后掠过她,淡笑着召医士近前,“先生看看,这药丸用处何在?”
医士捻起一颗药丸,举起来看了又看,凑在鼻尖嗅了又嗅,脸色渐渐凝重。他掰下一小块,塞进口中,又忙吐在帕上,激动又愤懑,“这药丸捏得真好!就是这药实在有伤天和,净用些虎狼之药,比寻常的避子汤要厉害三倍不止……”
周围所有的声息登时全消,吓得医士这话便不敢再说。
史青脑袋埋在膝上。
秦渊冰寒的视线如芒在背。
可史青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银蝶和碧月因她被打得半死不活,还要被丢出宫门随意配作人妇,为她葬送一生……史青做不到。
秦渊嗓音冷酷,“将此二婢,杖四十,逐出宫去。凡在汀水苑方差者,各杖十。”
史青猛的抬头,双目圆睁,“我做的,我都认了,你凭什么罚他们?”
秦渊走近,手背拍拍史青脸颊,寒声道:“护不好你,就是他们失职。”
史青抓住秦渊手,边说边落泪,“药是我做的,也是我藏的,更是我自己吃的。没人给我下毒,也没人逼我吃……”她哭得哽咽,“你罚我,你罚我,好不好?”
温热的泪水滴在秦渊手背上,秦渊手背却仿佛灼烧一般。史青在他腿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疼。
这样美,心地又这样良善,脸儿花瓣一般柔滑,又怎能生出这样的狠心,杀死他们的孩子?
秦渊攒出个笑,“没人逼你吃?”他凛冽目光刺向廷尉,“还不行刑?”
廷尉忙喝令行刑。王上家事,廷尉不敢多管。但夫人求上一求,若是奏效了,廷尉却打快了打坏了人,可就得罪了夫人,故而特意停留。如今秦渊发话,廷尉便不再耽搁,盯着手下一棍棍打下去。霎时,满院凄风苦雨,痛吟不断。
史青无声落泪,眸光呆呆的,满脸都是泪痕。她慢慢起身,想上前去何止行刑的侍卫,却被秦渊拉入怀中。
秦渊拦腰抱起史青,扯着宽大的披风遮住她,越过了满院受刑的宫人,吩咐潦收备车驾。
他来时心切,乃是纵马而至。不多时,辂车便到。秦渊抱史青上去。史青在他怀里一言不发,也不闹腾,若非泪水打湿他身前衣襟,秦渊险些以为怀里抱着轻飘飘的一团风。
秦渊拿帕子擦去史青泪水,总也擦不尽,心便软下,转而又想到史青吃的药丸,冷笑,“吃的时候没想到这儿?”
史青流着泪。紧挨着她,就是秦渊。史青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他宽宽的肩和衣襟下鼓起的紧实肌肉,再往上,是他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线。
棒打皮肉的闷响离史青越来越遥远。大多的声音都停了,只剩下两道错落的敲打声。
史青知道,是银蝶和碧月。她们都是无辜的,却因为她受罚。
这是史青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冷酷。
记忆里那个对史青笑的秦渊也渐渐模糊不清。史青想起秦渊为她捉了萤火虫,想起和秦渊一起找悬清,也想起秦渊到洛邑找她。
但那些记忆都渐渐褪色。
史青开始意识到,她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的秦渊。
冷酷无情的秦王。
辂车停下,秦渊抱着史青,踏进寝殿。他的寝殿古朴巍峨,墙角的青铜兽炉里飘出袅袅白烟,铸造得活灵活现的凶兽怒目圆睁,炯炯有神。
史青被秦渊放在榻上,看着他打落挂钩,帷幔便一层层落下,遮出枕席间一片昏沉。
秦渊褪下衣带,倾身上前,亲去史青眼角泪水。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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