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彭晴被挟持而来,到了一处葱郁林间时,就被蒙住了双眼。在布条蔽目之际,她只觉一路寂静无声,无从辨位,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地宫之中了。此地并无昼夜之分,她只得凭借着子规声声,判断如今已经夜上中天了。
身上伤口如野草般杂乱,虽不算深,但恢复起来也需要些时日,且如今结着痂,她一动作,衣料和纱布摩擦,便疼痒难耐。她心下便打算一边养伤,一边依照约定制图,盼着多拖延些时日,等看是否会出现转圜之机。
从前她在父母跟旁看他们二人商议送信的路线,两人在一笔一画的描摹中,将五巍地图从无到有,增枝添叶最终完本,成为他们家独有的路线图。原本彭晴以为这并不难,眼下轮到她绘制地图了,她却发现此事并非易事。
越是想画好,越觉得任务艰巨,而多次描画,她仍觉不细,将那宣纸写了又烧。几番抬笔后,她想起来自己仍未补齐小隐山村的地图。她把旧日的草稿拿出来,决定先用小隐山村的地图做试。
那日李瑾瑜同她说,孙思远所寻墓穴,是为了墓穴里的金银珠宝,作为起兵之资。可是彭晴知道,李瑾瑜只是不想将前朝桃秘诉诸她一介平民,让人看了天家笑话。这次被孙思远折磨一番,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她确认了孙思远心中对前朝皇后怀有爱慕,且仍旧心有不甘。
案前笔墨渐干,漆黑的案板铺着崭新的羊皮,房中香味氤氲,让她思绪逐渐形成一片混沌,纸上阵阵墨香让人昏昏欲睡。她凝视着半成的地图,回想着孙思远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会被他卸磨杀驴。虽然计划照常进行,然而实际的每一步都是见机行事,如果不是为了余安,她想自己或许坚持不下来。
五巍的初见之夜,他满脸乌青,死气沉沉,得救后虚弱的面容上写满了秀气俊朗。而后,他们一起行走山川,横渡溪河,揽过晨曦,也拥月入怀,形影不离。每一次看到他那张脸,彭晴便知道,给自己多少次机会,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她无奈地笑了笑,收起案上干透的地图,口中呢喃恋人的名字,满含怜爱。
“怎么了?”余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在门前问起。突然出现的人把彭晴狠狠地吓了一跳,她哆嗦了身躯,随即伤口阵痛,呲牙咧嘴道:“你吓死我了。”
余安是过来替她换药的,见她捂着腰间的模样,走近来扶住她双肩,嘴里解释着自己看夜深了她还没有熄灯,又想起来这几日该换药了,才过来看看她。
两人虽说了诀别,可到了这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彭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余安的照顾,而余安也俨然没有把自己摘干净走出彭晴的生活。两人心中都想的是如今都身陷囹圄,彼此照应是应当的,不必如此强硬诀别。
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目标,到时候临阵前,便要看是孙思远的刀快,还是他们两人的行动快了。
余安将她扶躺下,伤口结痂勾连衣物的疼痛让她没忍住拧起了眉头,有些怨怼地看了看他。他将药瓶和纱布放到床边短案之处,道:“这是加速痊愈的,今夜涂上后,明夜就能洗漱,到时伤口痂就能脱落,不会影响你动作。”他说着打开了药瓶,倒在一个大口碗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袭来。
“明夜你洗漱之后,我再帮你涂新的药,不出三日,就能痊愈了。”他搅拌着碗中药水,放入一根布条蘸取,又看了看平躺着的彭晴,突然顿了一顿:“我要给你解开纱布了……”话语间已经红了耳根,看了看彭晴双眸,又迅速躲开。
彭晴本也觉得难为情,可她还没有说话,余安先脸红上了,她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到两人沉默的呼吸声。彭晴把头扭到床里侧,闭上双眼答应着。
衣衫尽褪,她努力平稳着呼吸,却越发感觉自己胸口起伏得厉害,双手紧紧扣住被褥,眉头越发深重紧锁,即使两人做了夫妻,她也觉得浑身不适,她害怕自己在余安面前失了态。
眼下此番模样,她倒越发理解起余安对她有所隐瞒的原因了。在草屋大吵的夜晚,他说全天下,最不希望她看轻他。如今,她倒有几分明白余安想藏起自己的狼狈的心意。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余安不要看到自己千疮百孔,任人摆布的模样。
“傻瓜。”余安扶正她的脑袋,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单手抚着她侧脸,大拇指轻轻摩擦抚平她轻皱的眉头,无奈又宠溺地责备她胡思乱想。
他明白,有些话,他不说,或许别人总是不明白。
“我爱你,无论如何,我都爱你。”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这本就沉默的室内更加死寂。可是余安似乎并不觉得难为情,他反而有些雀跃,似乎只要提起彭晴的事情,他就能鼓起劲来。这些话也并非情动所发,他神色自若,仿佛只是说一件最普通的小事。
蜡炬燃尽,光影黯淡下来,药水渐渐干透。余安将她的衣物拢上,眼神清明,声音正义凛然:“背上也得涂。”那日他见过她浑身浴血的模样,心痛到停止了跳动,他只记得自己就那样毅然地持着长剑抹上脖子。
现下再看她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当时真傻,若是她遭遇不测,自己固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只是必定要手刃仇人,否则如何对得住她如此筹谋。
余安明白,她给了自己那么多机会,按照约定的,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到时候一切回归平静后,他会默默守在她身边,直至最后一刻。
“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彭晴趴在床上,把小脸压在双臂上,侧脸望向他膝盖之下的地面,长睫如蝶,微微轻抖,比方才多了几分自然。
余安看着她背上结疤的斑驳伤痕,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息自喉头溢出,他压住自己的愧疚:“没有。”
他没有说谎,未来的日子如何,他确实无法想象。
“你武功这样好,开个练武堂,收些弟子,比讨债安稳些。”彭晴想到了三川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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