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首堂地牢阴冷潮湿，玉面狐被铁链锁在中央石柱上，粉色锦袍沾满污渍，脸上的脂粉早已花掉，露出惊恐而扭曲的面容。
他手腕脚踝处都戴着刻着蛇纹的铁铐，铁链另一端连着墙角的铜铃——稍有异动，铃声便会惊动守卫。
方妙与江知烨站在地牢入口，听着玉面狐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心中五味杂陈。
自斗兽场那晚后，这人便成了蛇首堂的阶下囚，却始终没吐出更多关于堂主的秘密。
“二当家，玉面狐说堂主是假的，这话到底……”方妙忍不住开口，看向身旁的柳寒影。
柳寒影盯着石柱上的玉面狐，眼神冷得像暗河的水：“他的话，你也信？”
“可他当时的神情……”江知烨皱眉，“不像是说谎。”
“在黑市，最不值钱的就是‘神情’。”柳寒影转过身，“堂主正在密室闭关，炼制‘还魂丹’，三个月内不得见人。这话，我只说一遍。”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指尖轻轻抚摸青蛇的头颅，“至于玉面狐，他勾结外敌，按堂规本该处死。但我留着他，自有用处。”
方妙与江知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柳寒影显然在隐瞒什么，但此刻并非追问的时机。
“二当家，”方妙沉声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柳寒影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扔给方妙：“暗河码头，下月初五到港的货，你和江知烨去守着。”令牌上刻着一条盘绕的水蛇，“货船挂着‘黑鳍帮’的旗号，船上有三箱‘夜明珠’——但记住，真正的货在船头第三块甲板下，是三十坛‘凝血草’。”
凝血草是炼制蛇毒解药的关键药材，黑市价格不菲。但方妙更在意的是柳寒影的安排：“二当家，为何派我们去？傅文宇智……”
“傅文宇智要盯着鹰喙堂和羊堂的动静。”柳寒影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暗河最近不太平，清道夫的人可能会盯上这批货。你们俩，我还能信得过。”她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只守货，别多管闲事。遇到麻烦，亮这块令牌，黑鳍帮的人会接应。”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守卫离开地牢，铁链拖地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通道尽头。
方妙握着水蛇令牌，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柳寒影的信任来得蹊跷，而“清道夫可能盯上货”的提醒，更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她还是没说堂主的事。”江知烨低声道，“你觉得……堂主真的在闭关？”
“不知道。”方妙摇头，将令牌收入怀中，“但玉面狐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先去暗河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地牢外，傅文宇智倚着石壁等他们，独臂擦拭着铁杖上的血污：“二当家让你们去守暗河的货？”
“嗯。”方妙点头，“傅大哥，暗河最近怎么了？”
傅文宇智哼了一声，铁杖顿地：“还能怎么？自从清道夫插手黑市生意，各条水路都不太平。上个月，虎鲨帮的货船就在暗河被劫了，一船人连骨头都没剩下。”他看向两人，眼神凝重，“那批凝血草，是堂主闭关前最后一批备货。你们小心点，暗河里不光有食人鱼，还有……”他没说完，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暗河入口在黑市最西侧的断壁下，洞口被藤蔓遮掩，腐臭的水汽扑面而来。方妙与江知烨提着傅文宇智给的防水灯笼，踩着滑腻的苔藓往下走。河道窄小，两侧岩壁布满钟乳石，不时有食人鱼的背鳍划破水面，泛着幽蓝冷光。
“按二当家说的，货船应该在下游第三个弯道等我们。”江知烨侧耳听着水流声，“但我总觉得不对劲，黑鳍帮的人向来跋扈，怎么会让我们两个外人守货？”
“或许柳寒影是想试探我们。”方妙握紧腰间的银针，“或者，她知道这批货有问题，故意让我们当炮灰。”
两人顺着河道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天然的地下湖。湖面上停泊着三艘乌篷船，船头都插着黑鳍帮的狼牙旗。其中一艘最大的船上亮着灯，隐约传来划拳声。
“是黑鳍帮的人。”方妙低声道，扬了扬手中的水蛇令牌。
两人刚靠近船舷，舱门突然打开，走出几个赤膊的汉子——都是鲨鱼族兽人。
为首的壮汉鼻梁塌陷，满口尖牙，腰上挂着串人骨项链，正是黑鳍帮的帮主“狂齿”。
“哪来的小崽子？”狂齿吐了口唾沫，“不知道暗河是谁的地盘？”
方妙举起令牌：“蛇首堂，来接货。”
狂齿眯眼看清令牌上的水蛇纹，脸色稍缓，但依旧粗声粗气：“货在船舱，自己去看。二当家说了，除了我们黑鳍帮的人，谁也不准靠近船头甲板。”
方妙与江知烨对视一眼，跟着一个守卫下了船舱。舱内堆满了木箱，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药水混合的怪味。守卫指着角落三个贴着“夜明珠”标签的木箱：“就这些，看好了，少一颗珠子，你们俩的脑袋就喂鱼！”
守卫离开后，江知烨立刻蹲下身，敲了敲木箱：“是空的。”他又走到船头，假装查看甲板，“第三块甲板下有动静，像是活物。”
方妙心领神会，刚要开口，忽然听见水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两人冲到舱外，只见湖面中央冒出几个黑影，也是一群鲨鱼族汉子，他们背着巨大的玻璃钢，正从水下浮出。
“沙鳍！你们干什么？”狂齿在船头怒吼，抄起腰间的鱼叉。
被称为“沙鳍”的汉子浮出水面，他头上长着三角形的骨质鳍，鳃裂比狂齿的更宽大，手中的玻璃钢里装着半缸水，水中漂浮着数十条透明的虫豸，虫豸周身泛着荧光，像流动的星辰。
“狂齿，别来无恙啊。”沙鳍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我们兄弟在暗河捞点‘宝贝’，碍着你了？”
“宝贝？”狂齿冷笑，“我看是清道夫让你们捞的水蛊吧！”
水蛊？方妙心中一凛，与江知烨交换了个眼神。
沙鳍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是又如何？这水蛊可是好东西，养在深海千年玄冰下，做成药能让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他拍了拍玻璃钢，“你看这蛊虫，每一条都价值连城！”
江知烨皱眉：“延年益寿？我怎么听说，水蛊药的缺点是□□依旧会老？”
沙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知道？没错，这药是有点小毛病，吃了后骨头硬如铁，力气大如牛，但脸还是会皱，头发还是会白。不过没关系，有钱的老爷们不在乎脸，只在乎能不能多活几年，床上更‘厉害’！”他说得粗俗，周围的鲨鱼族汉子都哄笑起来。
方妙接口道：“这水蛊的用法，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沙鳍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还能怎么知道？之前在东海遇到一个稀有分支，他们那的人就用这东西。我们兄弟抢了几罐，回来一试，嘿，还真管用！”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说多了，“少打听，这东西跟你们蛇首堂没关系！”
说罢，沙鳍一挥手，身后的鲨鱼族汉子便扛着玻璃钢往水下潜。
狂齿想追，却被沙鳍用鱼叉指着：“狂齿，别多管闲事！清道夫的人，你惹得起吗？”
狂齿脸色铁青，最终还是放下了鱼叉。沙鳍等人很快消失在水下，湖面恢复平静，只剩下那股药水与鱼腥混合的怪味。
“清道夫……水蛊……”江知烨低声念叨，“玉面狐之前也提到清道夫，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插手蛇首堂的水路，还在暗河搞这种勾当。”
方妙点头，心中思绪飞转：“沙鳍说水蛊是从东边海边的种族那里得来的。这个种族，会不会也牵连着什么？”
“有可能。”江知烨眼神锐利，“而且你发现没有？沙鳍提到水蛊药时，狂齿的反应很奇怪，他明明知道清道夫和水蛊的事，却不敢阻拦。这说明清道夫在暗河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两人正说着，狂齿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看够了？滚回船舱去！再敢乱看，老子把你们喂鱼！”
方妙与江知烨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船舱。
关上门的瞬间，方妙低声道：“把刚才的话记下来。东边海边的种族，清道夫与水蛊的关联，还有狂齿的态度……这些都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江知烨从袖中摸出一小块木炭，在舱壁隐蔽处划下记号：“沙鳍、狂齿、水蛊、海边种族、清道夫……”他顿了顿，看向方妙，“接下来怎么办？等货船到港，还是继续查水蛊？”
方妙望着舱外漆黑的湖面，食人鱼的背鳍仍在水面若隐若现：“二当家让我们守货，我们就守着。但暗河的秘密，不止凝血草这么简单。清道夫、水蛊、堂主的真相……这些线索像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我们必须在网收紧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等待货船的日子枯燥而紧张。方妙与江知烨白天待在船舱，轮流监视湖面动静，夜晚则在船头警戒。
黑鳍帮的人对他们充满敌意，除了送饭，几乎不与他们交流。狂齿更是整日喝得酩酊大醉，对着湖面破口大骂，似乎在发泄对清道夫的恐惧。
“还有两天就是初五了。”江知烨擦着手中的铜钱，“黑鳍帮的人越来越焦躁，我刚才听见他们在舱底磨刀。”
方妙正盯着湖面漂浮的荧光水草，闻言回头：“磨刀？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江知烨摇头，“但狂齿今晚一直在船头徘徊，时不时潜入水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话音未落，湖面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咕嘟”声，像是有人在水下吹气泡。
方妙立刻吹灭灯笼，拉着江知烨躲到木箱后。只见狂齿一个鱼跃潜入水中，片刻后带着一个浑身湿透的鲨鱼族汉子浮出水面。
“怎么样？”狂齿急切地问。
那汉子咳了几声，鳃裂急促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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