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愿褪去原本样貌,净化成另外一幅面貌。
她面目秀美,比原来要再美上三分,肤如珊瑚,耳朵上嵌着闪烁的海马,辫子里藏着海星。
脖颈处和手臂都涂抹一层亮丽的珠光,她浑身的衣裙粼粼,月色下炫彩夺目,那纹路像极了鱼鳞。
她跳脱替主现出真身来,莫测的妖术含蕴着天地,以她此时的妖力杀眼下这个把人不是问题。
叙亭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一直在欺骗我吗?”
她漠视着他们每一个人,清冽的眼眸中没有情感,淡淡道:“你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她一步步逼近叙亭,手里嘭张的水系妖术已经攀上他的脖颈。
叙亭呼吸一滞,眼眶泛红,脖子的力道不断收紧,紧接着,他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喘息就更艰难无比。
他们早在阿愿现出真身时,就被她溢出的妖术给定住了,通常是这种千年大妖其妖术的覆盖范围极广。
即便是他们先跑一步,也难逃被她定身。
这时,灵鲛族出现一道稚嫩的声音:“鲛儿长老,你不是答应了族长不再伤人族了嘛?”
阿愿渐渐沉下眼眸,片刻后便松开了手,随即,手腕转动收起了定身术。
她长长叹口气,再次望向他们:“我叫鲛儿,跟你们说一段往事吧。”
五年前甚至更早,真正的阿愿就已经死了。
她小时候最喜欢在海边玩耍,与鱼虾作伴,经常给他们取名字,同样她也拥有美好的幻想力。
幻想着鱼儿能变成人和她说说话,幻想着自己的父母能对她好一点。
只因她是女儿身就莫名接受了许多恶意,没有任何人的庇佑,父母更是以一两银子的天价将她卖出。
那年她才满十二,凭借智慧在卖主家逃出生天,以为回家是最后的归宿,没成想她的父母竟是刽子手。
村长之子垂涎她已久,几次三番没有得手后,就想着霸王硬上弓强娶了她。
好在她的母亲良心发现,背着他们将阿愿放了出去,最终被活活打死。
阿愿既悲又怜,被他们逼上绝路,她那时望着身后的深海,眼底没有惧怕,全是自由的松弛感。
浪花澎湃,海面上波涛汹涌,似乎并没有因她的跳入而掀起更多的水花,日复一日的巨浪像是在平常不过。
她并不是寿终正寝,所以只能做孤魂野鬼,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灵魂在海底遇见了鲛儿。
鲛儿算是灵鲛族最年长的长老了,还存活于世的族人都会听命于她。
她知道阿愿的遭遇后,先是询问要不要自己报仇,她可以给她这个机会。
阿愿本性纯良,自然是不愿手染血腥,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与她的叙亭哥哥道别。
鲛儿也是个热心肠,就替她回到了岸上,一来是为了了结她的遗愿,二来嘛就是要给她报仇。
灵鲛族一向行侠仗义,最看不惯的就是一些披着人皮的恶鬼。
既然老天不收,那就由她来,为人间除掉大害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自此,鲛儿就借着阿愿的人皮回到村子里,先是除掉了是非不分的老爹,再顺势嫁祸给村长之子。
最后她才找到叙亭道别,只是,鲛儿万万没想到,这个叙亭竟与她有前世之缘。
叙亭前世也是渔民,不过他从不钓鱼,只是在岸边的礁石上看书。
那时的鲛儿刚度过雷劫,被海浪冲到岸上,历经十天十夜的烈阳高照,就算不被渴死也该被晒死了。
就这样一直晒着,都快晒成鱼干了都没人把她送回海里。
叙亭边看书边犯困,最后支撑不住从礁石上摔了下来,好巧不巧,他看见一条干瘪的鱼。
反正他也不爱吃,随手捡起来就丢回海底。
其实这也是鲛儿的一场劫难,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安然渡过后便可掌掴千年妖功。
她本来报完仇还完愿就要回归海底的,怎料那村长之子竟敢抓获她的族人。
如今她是借着阿愿的身躯,绝大部分的妖术无法施展,就在她褪去替主之身时,却已经晚了。
不知是谁传出说只要吃了鲛人肉就能长生不老,那群贪婪的人就开始大肆捕捉她的同族,一些未开智的灵鲛都被抓上岸成了盘中餐。
她盛怒之下在人族中现身,前有血海深仇,后有天谴警告,不得不暂时放过那群人。
至于这段记忆,他们已被全部抹去,就像墨笔点水只掀起涟漪,看似平淡却早已黑成一片。
那次,叙亭也在场,鲛儿与他达成誓言,只要他守口如瓶,她就不会再现身人族。
一旦破了对她的承诺,她必现人间诛杀违誓者。
可她不能再造杀戮了,否则就会神形俱灭。
......
鲛儿抬手,一柄弯刀凭空出现在她手上,弯刀上面淬着细碎的珍珠。
“阿愿,不,不可能,一定是你胡说的!我的阿愿怎么会死呢!”
叙亭满是惊恐的连连后退,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眼眶中的热泪滚滚。
鲛儿垂眸看他,道:“她的魂魄没有入地府,被我拘在海底。”
雪寻舟道:“你还拘魂,你借着阿愿的躯壳安立在这世间本就有违天道...”
鲛儿冷冷一笑,道:“天道,是最可笑的东西,仅凭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就抵消仇恨,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有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把剩余的族民带出来就是避免被捕捉上桌,毕竟人性本恶。
雪寻舟再道:“那你待如何?”
鲛儿道:“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我跟他的孽缘也该结束了。”
秋予织站出来道:“且慢,你杀我师弟的这笔账也该清算一下。”
鲛儿凝眉,适才后知后觉,“技不如人还学什么救世主,坦白说,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不如就此作罢。”
秋予织怎么会愿意呢,刚想上前就被无蒂尘拦下,二人眼神交汇间,后又同一视线望向鲛儿,刚要张口时。
叙亭颤颤巍巍站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求你把阿愿还给我。”
鲛儿道:“还你?我们也算成婚五年,你可曾对我有过片刻动心?”
叙亭小声抽泣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转身跪在白芜玉身边。
“白姑娘,你帮帮我,让我的妻子回来好不好?她的身躯没有腐烂,魂魄也尚在,所以是可以还阳的对吧?”
他之所以恳求白芜玉,那是因为她是最好说话的,另外几个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才不敢这样冒险。
白芜玉有些为难,触及到她盲区了,“可是,我不懂还阳之术啊。”
叙亭闻言低着头冥思,吸了吸鼻子,再缓缓抬起头望向鲛儿。
“那你杀了我吧。”
鲛儿握紧手里的弯刀,神色严肃,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雪寻舟道:“我会还阳术。”
鲛儿转眼看向他,又瞧了几眼叙亭,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最终道:“好吧,我成全他们。”
雪寻舟道:“你先离开她的躯壳。”
鲛儿低头看了看,抬手轻轻施法将叙亭给拉起来,然后再将弯刀以妖术推到他眼前。
叙亭茫然,道:“做,做什么?”
“我们灵鲛族有一个诅咒,凡是动了心的族民最后都会死在爱人之手,若我严于律己,随时能离开。但如今不同了,你必须破我的妄念我才能离开,我死则她生。”
白芜玉不理解,急忙道:“怎么会这样呢?”
鲛儿淡淡道:“立场不同,且人妖殊途,亘古不变,即便没有你们,我最终也会落到这一步。”
叙亭犹犹豫豫接过弯刀,他不想和妖有染,他只想要回他的妻子,所以动手时他也没有犹豫。
鲛儿从来都不怕疼,只是不甘的问一句:“到底是你爱她太深还是我演得太过?”
他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至她倒在他眼前,也没有听到答案。
元神散去,她又恢复了阿愿之身。
雪寻舟道:“你将她抱回去,在床头点一盏油灯,千万不能熄了,凌弃,麻烦你在一旁护法,护住她微弱的心脉。”
凌弃这次倒也爽快,立马跟着叙亭回去了。
他们四个则是前往北海海底寻魂。
夜色与海面结汇一体,四色精灵唰地一声潜入,荡起层层波纹。
深海之中光线暗淡,往下潜入就能瞧见五彩斑斓的珊瑚,它们杂乱有章构成一座庞大的宫殿。
各种鱼群穿梭,一片生机勃勃。
随着鲛儿的元神归位,流落在外的那群灵鲛也跟着回到了海底。
鲛儿一席红衣落下,眼角边布着鳞片,唇色也泛着珠光,在海底她不必变成人的模样,扭动着身躯下半身的鱼尾随之摆动。
雪寻舟道:“魂魄在哪?”
鲛儿道:“海眼。”
秋予织道:“你封印她了?”
鲛儿道:“她身上有定海珠,必须要到那个位置。”
秋予织再道:“那走吧。”
鲛儿道:“再等一个时辰吧,此刻的海眼深不可测,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鲛儿摆动身躯,展开双臂游走了,等时间一到她才会回来。
可他们不一样,不仅要凝结气息防止溺水,还处于被动时期,在海底更是无法施展全部术法。
而白芜玉是当中最耗费攻术的人,毕竟她要防的东西有很多。
就在她闲逛之际,瞧见那群灵鲛正排着队游过来,她刚张开手打招呼,谁料,他们一窝蜂地游向无蒂尘。
每条鱼都掏出了珍贵的饰品送给无蒂尘,感谢他当时的相护之恩,不仅如此,其余三个身上也挂满了珍珠翡翠等。
只可惜他们不是爱财之人,当然,其中还有个不识货的家伙。
“哎,珍珠不是白色的吗,这怎么还有红色的?”
无蒂尘解释道:“因为这是以他们的妖丹所提炼。”
白芜玉再问:“那粉的呢?”
“是他们的眼泪,越动情珠子就越鲜亮。”
“原来鲛人泪能变珍珠是真的呀,尘师兄,你怎么懂这么多?”
“宗门的藏书阁里有这一类记载。”
白芜玉哦了一声,扒拉扒拉脖子上带着的珍珠,委实有点重量哈,她就不戴了。
反正她也不喜欢这样的浮华之物。
还不如有灵术来的爽快。
秋予织喜欢粉色珍珠,放在手里看了又看,模样十分专注。
无蒂尘道:“师姐,你喜欢吗?”
秋予织眉眼含笑,怔了一瞬,不经意间缓缓道:“珍珠冠。”
无蒂尘痴痴地望着她,眼中闪过暗晦,默默把这句珍珠冠记在心间。
“师姐...”
白芜玉刚出声就被雪寻舟拉走了。
“怎么了?”
“没事,就想跟你待在一处。”
“师兄我们不是来玩的。”
“我当然知道。”
雪寻舟并拢两指在她眼前划过,微弱的紫光暗淡下去。
白芜玉赫然一惊,手指摸上眼睛,“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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