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清凉台一片死寂,春风吹过,周围草木颤动的声响喧嚣。
不远处的绿竹沐浴在春光中,那是陆祈安格外渴求的暖意,他冷了眸色,看向身前。
李茂自假山一跃而下,拂去衣摆上的土,歪眼斜睨着他,倏地咧开一道冷笑。
“陆公子今日好生神气,连我想请公子叙旧也废了好大工夫,公子千万要赏李某一分薄面,我有好些问题想向公子请教。”
李茂踱步上前,将几张藤纸递了过去。
陆祈安脸色清冷,几息后还是接过,看纸上皆一字未着,便听李茂油腔滑调的嗓音响起。
“张先生说有不会的问题可同陆公子讨论,公子知识渊博必能解答,李某不才,希望公子能看在同窗情谊上施以援手。”
陆祈安未拿纸的手已攥成拳头,垂在袖中微微颤抖,面上仍不显,问:“所为何事,李公子但说无妨。”
李茂左右张望,后趴在陆祈安耳边道:“到下次休沐前,我的课业,连同几位好友的课业,能否由陆公子一并完成”,他见陆祈安眼神凛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陆公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我李茂今日来便想和公子交个好友。”
交个好友?
陆祈安手上的藤纸已被捏变了形,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话里是拒绝的意味。
“张先生说课业要自己思考独立完成,不可找他人代笔,恕我无法帮这个忙,李公子若有问题可以来找我商讨,若无别的事祈安先行告退。”
他说完拱手便要离去,没注意到李茂瞬间冷下的脸色。
“站住。”
李茂陡然变了腔调。
他眼里带着狠厉,看见陆祈安肘下夹着的书时,精光乍现,趁其不备一把将书扯了过来。
“哟,这还是我拿回来的书呢。”他随手翻阅,脆弱的书页发出揪心的声响。
陆祈安刚想上前夺书,听了这话一愣,喃喃道:“你拿回来的?”
若是李茂拿回来的,那书里的字条岂不是……
李茂露出一个邪笑,答道:“对,书是我拿回来的,里面的字条也是我放的,张奉则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都是我骗你的。”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让陆祈安心里一紧,他压抑着呼吸,冷声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李茂一手举起了古书,展开的书页如一只将欲振翅的蝴蝶,他狞笑一下,道:“我要和你交个朋友啊。”
话落,李茂将书狠狠地朝空中抛去!
厚重的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书页散出,如落叶般飘散,书封砸落在地时发出一道闷响,刚裱上的绵纸裂开,连带着书封碎成了两半。
这是御书斋典藏的古书。
刚修补好的无价之宝。
陆祈安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面若寒冰,双手松开又攥紧,只感觉周身冷得发颤,趁李茂用脚拨弄那些残缺的书页,一把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茂一时躲闪不及,被他压到了假山上,他垂眼看见陆祈安艳红的桃花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他,一股窒息感随之袭来。
这个贱人竟下了死手!
李茂怒目圆睁,双手抓住陆祈安的手腕,脚上蓄力狠命朝他腹部踹去。
他自小好斗逞强,与人斗殴已是常态,手脚硬实,陆祈安一个弱书生哪比得上他,腹上挨了几脚已是痛苦难忍,手上又被他卸了力,一经放手便被李茂一脚踹飞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周,呕出一口鲜血。
眼前一片模糊之时,他看到李茂那身绯色袍子叠了好几重影,耳边尽是辱骂。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开酒馆的竟惹到我头上来了,真以为自己进了清林书院就和我们一样了?你这种人也只配给我做奴才!”
李茂拾起那几张藤纸,嗤笑一声朝陆祈安扔下,他本就是来找他出气的,也料到陆祈安不会答应,作功课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
“还敢掐老子”,李茂摸着脖颈,有些痛,估计得留下印子了,教训人不成还被人掐脖子,他心里更恼,又上脚踹去。
“贱人,敢掐老子,老子回去就告诉我爹,让他把你赶出去,一辈子做你的店小二去!”
陆祈安蜷缩着身子,拼命护着腹部,承受着一脚重似一脚的狠踹。
他意识混沌,眼前尽是血色,双臂抱成一团时,摸到了怀兜里的小刀。
他眼里闪过一道血光。
杜琢找到这里时,便见李茂正提着陆祈安的衣襟,俯着身子骂他。
陆祈安一手撑地,另只手放在怀兜里。
艳丽的桃花眼竟带着笑意。
杜琢一怔,似是察觉到一分不对劲,大吼道:“李茂你个混蛋!放开祈安!”
他没有多想,上前对着李茂的肩膀便是一脚。
杜琢与李茂看对方不顺眼已是书院共识,二人交手次数一个巴掌都数不出来,但与李茂的蛮干猛打不同,杜琢是正统练过招式的,因而出手快准狠,三两下便把人按在地上,一双手绞在后背。
他金色的眼眸簇着火,耀如日光。
“李茂,你还敢找祈安麻烦,想必是没吃够教训!”杜琢一膝压在李茂背上,压制住了他所有的反击。
陆祈安是去年书院放宽限制,通过考试招进来念书的,整个西院出身平民者唯此一人,所以像李茂这样的官宦子弟便常找他麻烦。
而护着他的只有杜琢一人。
他记不清李茂欺负陆祈安多少次了,但从未像今天这般过分,杜琢抬眼看向陆祈安,见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朝这边走,道:
“祈安别乱动,小心别扯到伤口。”
他又压下李茂的反抗,见陆祈安仍一步步朝这边走,道:“祈安去找先生来,我这次一定会好好治他,让他再也不敢找你麻烦。”
陆祈安摸出了小刀,声音幽幽,“没有下次了。”
话落,一道银光直向着李茂脖颈划去!
杜琢一惊,随即一把握住陆祈安手腕,脚上一蹬便把李茂踹了出去。
一朵朵血花在青石地板上绽放。
陆祈安眼眸定定,抬眼望着杜琢,呢喃道:“不是玉琢兄出现,我可能已经杀了他了。”
他面白如雪,一双桃花眼艳丽无双,鲜血将薄唇染红,尽是靡丽之色。
陆祈安望向跪在一旁的李茂,见他头磕在假山上正在哭爹喊娘,露出一抹冷笑。
“以后不来有什么用,我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这种人还要留到以后?”
他双手用力,想把小刀从杜琢手里抽出,却见地上点点血色,有些晃神,
“玉琢兄,我伤到你了?”
陆祈安迷茫道,就见杜琢亦冷了眸色,扬起另一只手朝他狠狠扇过来。
“啪!”
枝上休憩的黄柳莺被惊醒,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叫飞向香樟林。
杜琢怔怔地望着陆祈安,他的脸向一边偏去,玉白的脖颈上是干涸的血,青色的长袍上有几道脚印。
他的质问堵在了嘴里。
他无法让陆祈安面对李茂的挑衅次次忍让,但今天的陆祈安让他感到陌生。
眼见李茂挣扎着就要站起来,杜琢连忙抽出陆祈安手里的小刀,转身用力抛向香樟林。
红光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陆祈安眨了眨眼,漂亮的桃花眼清明了些许,带着探寻的意味看向他。
“祈安你听着”,杜琢拉着陆祈安的衣襟,嘱咐道:“我和你承诺,这事到此为止了,但你必须赶紧去找督学来,就说我和李茂起了争执,你上前劝架却被误伤了。”
“你记住,必须是我和李茂起了争执,我在这拖住李茂,你赶紧去。”杜琢又强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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