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她不装了》
御花园北面,有一座先帝年间兴建的园子。园中掘地成湖,一座飞檐水榭矗立湖心,雕甍画栋。榭中四面雕窗皆成画框,揽尽四时风光。
赵珩独自凭窗远眺。风景如画,他却无意欣赏。
六年前的回忆散落成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一点点拼凑起来,愈发清晰。
直到身后少女的声音响起,他才如梦初醒。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他转过身想把她扶起来,却在看见水蓝色裙裾的刹那迟疑了片刻。
方才人群之中一扫而过的粉裙少女,竟是他认错了人。
赵珩伸手扶起谢槿柔。
“你别怕,今日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看出眼前人的紧张,宽慰道。
“当年朕公务在身,故不能将真实姓名相告,耿耿于怀至今,请你前来,就是想对你说声抱歉。”
谢槿柔一颗心七上八下,低着头,看不见皇帝的表情。直到听到这句,动作一顿。
临走前,父亲将她叫到书房,本以为只是关于乔家的琐事,却没想到谢甫一脸严肃,将六年前的旧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她。
彼时还是七皇子的陛下竟装成张家公子,结识了当年还是谢不言的妹妹。
谢槿柔在书房里越听越心惊。妹妹当年行事有多出格她是知道的,在扬州城尚且无事,只是谁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竟遇上了七皇子。
父亲从登仙楼说到游船,谢槿柔的心不由得一点点往下沉。
"柔儿,你可知当年陛下下江南查的卖官贪腐案,前前后后折了多少大官……贵妃党遣他下江南,是存了杀心。”
“可陛下不仅全身而退,还借机清洗了江南官场,培植他自己的势力。"
谢甫放下茶盏,声音压得极低:"那位小皇子初到扬州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好欺。知府师爷在背后捣鬼,漕帮帮主派人半路截杀……陛下死里逃生,事后对这些始作俑者依旧和颜悦色。"
谢甫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可三年后,那师爷被贬荒地,病死在任上。帮主七窍流血暴毙,说是内讧仇杀……期间并非无人上告,可每一次都石沉大海。”
“这幕后之人是谁,早已不言而喻。"
谢槿柔脸色发白。
“当年为父不是没有试探过此事,可陛下也只是笑着揭了过去。但今时不同往日,为父近日每每想起此事,愈发担忧,夜不能寐。”
“彼时陛下处境艰难,你妹妹当年又是那样的性子……若是出言不逊,触了陛下心中的逆鳞,如同当年宫中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一般……只怕这偌大的谢家,也难保她在深宫当中安然无恙。”
谢槿柔拧眉,犹豫道:“陛下虽狠决,可妹妹是女子,当年又那么小,陛下兴许不会计较。”
“为父又怎能不知,只是事关重大,我不敢赌啊。”谢甫长叹一声,面色凝重,“这些年我严禁府中众人提起谢不言这个名字,又拦下当年京城送来的信件,就是担心有一日东窗事发。”
“为父记得,两年前,你曾扮作谢不言,参加春江大会?”谢甫忽然话锋一转,“有人从京城来,给了你一枚云纹玉佩。”
谢槿柔猛地一抬头,顷刻便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深意。
“父亲是说,那玉佩……竟是陛下给的?”谢槿柔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后者没有说话。
答案已然明朗。
“柔儿,此事为父始终看不清陛下是何用意,故而今日才来问你。”
“你可愿意再扮一次谢不言?”
谢槿柔心中已经做好决定,闻言反倒诧异:“若我不应……难道父亲还有别的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只是有些冒险。”谢甫抚须道,“多年前,你母亲曾收留过一名幼童,算起来与你二人年纪相仿——”
“——不可。”谢槿柔立时摇头,“她虽染病夭折,可出身凄苦,万万不会是谢不言。况且当年春江大会时她便已不在了。这些事陛下只怕动动手指便能查个底朝天。”
“父亲,就让我来吧。”谢槿柔抬起头,神色已不复方才的犹疑,“既然当年送信的人见的是我,我便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认下这个身份,也算不得欺君。
“妹妹当年的性情和习惯我都了解,这些年绾绾性子变了许多……倒是我,身上没了谢家的责任,在母亲和妹妹的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连母亲都常说,妹妹和我,像换了个人似的。”
“此事由我来做,最好不过。”
“柔儿,你当真想清楚了?”谢甫目光微动,“此事一旦既成事实,即便你日后嫁到乔家,天子脚下,若是真遇到了什么事,就是为父也恐难周全。”
谢槿柔神情无比坚定:“妹妹既然打定主意入宫,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她在宫中周全。”
“好,好。”谢甫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谢槿柔的头,“柔儿,你放心,只要为父在一日,便会尽我所能护你们一日。”
“多谢父亲,母亲和妹妹想必已在外面等了,女儿便先行告退。”
谢槿柔出了门,绕回库房寻回当年的玉佩挂在腰间,才转身往府外走去。
此刻,单独面对传闻中冷漠无情、心思深沉的帝王,谢槿柔埋头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不料头顶传来的话语,竟流露出一丝温柔之意。
她大着胆子,缓缓抬首。
入目之人着月白衣衫,立于亭中,宛如端方君子,如玉的脸庞叫人见之难忘。
四目相对,原本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不自然地弯出一丝弧度。
谢槿柔怔愣片刻,心底的惶恐害怕立时消散大半。
当年妹妹曾和她说过的清俊出尘的少年,原来是这般模样。
定心凝神,脑海里浮现出妹妹被眼前人欺骗,失魂落魄的神情,一股血气忽然涌上头顶。
她低头淡淡道:“当年臣女年幼,许多事都已记不清了,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早就不在意了。”
“陛下日理万机,如此小事烦劳陛下费心,臣女实在惶恐。”
她还记得妹妹当年满心欢喜地盼着所谓的张公子,却在见到真正的张公子后错愕的模样。后来妹妹再没提过他,仿佛真的从没见过这个人。
赵珩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视线随意扫过她腰间悬挂着的月白玉佩,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这是当年我托人给你的玉佩?”
谢槿柔注意到皇帝的自称,不由一顿,装作讶异,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是么?臣女早已不记得此物是从何处得来……既然是陛下之物,理应归还。”
谢槿柔解下玉佩,放在一旁的玉石桌面上。
“此物既给了你,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赵珩淡淡道,“朕会依你所言,但这玉佩,还请谢小姐收回。”
他自称“朕”,这后半句便是皇帝的敕令。谢槿柔默默把玉佩收回袖口。
她始终低着头,没能看见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陛下。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谢槿柔说着又要跪下去,被赵珩眼疾手快地扶住:
“谢小姐实在不必行此大礼。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为你办到。”
“臣女先提前谢过陛下。此事除了陛下,的确再无人能办到。”
“你说。”
“臣女与乔家大公子已有婚约,但此事与他们无关……还请陛下不要因此事牵连乔家。”
赵珩喉头一紧:“你……有婚约了?”
“如今还是口头婚约,但不日便要正式下定。”
他彻底沉默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女。
依旧漂亮得出尘,说话的神情,绞袖子的动作都像极了他记忆里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将眼前的人和回忆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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