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生》
“为何你能与男子交往!而于我,就是另类异端了?”有一声“哐当”掉落的声音,翟双凌挥手将他哥的面具扯下。
只见那副面皮上有一道长长的裂子,连药都还明显地涂在上面,翟青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翟双凌拽住他衣袖,似是震惊,又是吃痛,他松了手:“你的脸,怎么回事?”翟青云鞠身捡起地上的面具,见那副任由自己这样胡闹也始终沉默的模样,他急蹲下身,捧起他哥的脸,“是谁伤的你?”
翟青云若无其事将面具戴上。扭头看了眼海面:“双凌,要到了,你自己走的路。”撇过头看着他,近乎冷漠地说道,“别说爱来捆住别人。”
翟双凌握紧了拳头,翟青云慢慢道:“去外面,不要再轻易说出自己在意的人了。”
“为什么......哥...”
晚了“......火烧眉前,你既已要出去,且顾眼前。”情爱是长久之事。
翟青云道:“外面,远要危险得多。你跟我回去......我就信你......真得爱我...”几人傻了眼。
“那群人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有没有你都能去。”翟青云道。黑沉沉的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情绪,翟双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说他哥怎么能把别人的性命看得如此,还是说他为什么胡闹地让他来又劝他走,他看他的眼睛多么疲倦,他想到哥脸上的伤痕,他想到那句“别说爱来捆住自己”。登时他便松开了手,道,“我会出去。”
门外四人不敢冒昧移动,生怕有所声响,却是面面相觑。
翟青云又问了一遍:“是吗?”翟双凌应道。归了心道:有骨气!
翟青云抬脚走向门口,在门上按了一下,归了几人己经捏好咒语,但翟青云未推开,回到桌旁坐下,贴着桌子下面,伸手取出一样东西,三两下从顶箱柜里取出一个布囊,解开取出衣服,翟双凌顿步走过去,他哥递给他:“在外面,换件衣服去。”
翟双凌急道:“哥,你是被外面那些人伤的吗?”他哥摇摇头。
翟双凌又道:“我不改名字!”登时换翟青云怔住了,半晌他笑出声,“我们在外面,从不用自己的名字,你可以用。”
他颇为深沉地说了一句:“等你们回来,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不是胜利,就是死亡,绝不屈服。
归了几人捏了个法便溜走。
几人眺望着远方,天气清和。远方之岛,近乎匿于大雾中,说来也怪,这雾竟是血色,似是蒸满了人血馒头后升起的气,雾气眼色也是深浅不一,有些地方雾色之中,甚乎于熊熊烈火,似乎火光仍在跳动。唯有岸边,有一长长堤岸,延伸向四面八方,堤岸上少有人行走,能瞧见的只是一坨坨炫耀鲜明的颜色,似乎有很多奴隶,那戴着面具的人便牵着他们。往回看,还有无数艘船也向这边驶过来,奇形怪异,大为不同,也有几叶扁舟,却是极速而行,越近越似双眼睛,人就站在天空之下,眼眸之内,因而矗立于眼中天空之上,好生野心。
楚济戴上斗笠,遮住那副狡黠,色如渊,似乎满是秘密的双眼,最后笑着看了眼金时:“怕不怕?”
金时从兜里拿出几根发了小芽的枝条:“不会枯萎,滴上鲜血,我们可传信。”
归了道:“小生倒是只听闻‘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青之草’,你这生而不死又可传信之草,倒是无人制造。”
楚济开玩笑道:“你这花草,莫不是与谢风理家的人也交好。”
只见金时脸色凝重,沉闷道:“你们为何看起来云淡风轻?前路坎坷,不知有命否。归了,话说你.......”
那似要欲还的模样一显,分明还是高傲模样,眼神却垂下来。归了掏了掏那破包,里面乱七八糟放了许多瓶子,归了找了个青色的瓶子,道:“这个好用,可以治癔症,小生有很多瓶,”说着打开口往嘴里大口倒,谢秋生举住瓶子,“是药三分毒。”那楚济开口道,“金时,我有。他那种药吃不得,吃一次恐要少许多寿命。”
归了倚着栏杆:“自然,利弊相生。我吃了这药,任何人都别想让我脑子里的东西消失。”谢秋生沉沉地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金时道:“归兄这日子也是天上人间,但却难过。”
“嗯?小生自是要最好的,我这日子,日日过得是心中所想,无甚么难过。倒是这前面那物,你们可有所听闻,我先前与那梅方青曾遇到过,死尸浑身开花,不知神识,甚至能进入梦中,照常生存,说是死了却死不掉,活了却是像死人,但并非傀儡,他们有意识,但只是一种简单的原始反应。”
楚济道:“怎么说?”
金时开口打断:“不如先去叫那翟双凌过来,若是只有我们知道,恐怕难以并肩。”楚济很轻地笑了一下,归了自然乐道:“是了。”
远方吐雾,这里只有几条板凳,人们都安静地坐着,上头的人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动。有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很快那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消失了,因为太过粗鲁,吵到了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让下面的人在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说是要抽尽他的血,可是一哄而上后却并没有抽尽。
原来这里一排排的椅子上都坐着一个形体瘦削的人,他们穿着体面的衣服,干干净净,手上插着一根管子。是的,幸亏只有一只手,上面的人留下了一只维护人类体面的手,可也无济于事,会有长相怪异的人为他们擦拭,解手,他们便又像行尸走肉一般静静地听着听不见的东西,他们面容精致得像是洋娃娃,是一批成功的人。但他们的左手上却是长着一枚眼睛,一枚有着血红瞳珠的眼睛,常年闭着,若是受伤了,便蹭蹭眼睛,就能将他们完完整整地保存住了,这让上头的人们很开心。他们是人类,他们被他保护地很好,他成功养出了人类,完美的,不问世事的,纯洁的,善良的,健康的人类。
其中以血质为名,排名最靠前的,便是李一,单名一个一,只因血质第一。生得头发全白,一副忧郁的眼睛,常常让人忍不住心疼他,脸色过于苍白,以至无一点血色,是一张漂亮但又阴郁的脸,面上的笑容像练习了千百遍似的熟练,恰当好处。可他这张脸却是不适合笑的,若是沉闷着生气,或是露出鄙夷嫉妒痛苦的神情,恐怕才是让人如痴如醉。
李一恭敬地俯下身子,那人却牵起他。这是他最爱的人,有着最佳的血质,他还再奢求些他美好的德行,如那边的人所说“君子在形不在心”,他养育的这些人会是最受宠的鸟儿,他,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一直痴痴地渴求成为君子。
李一面色平静,那人打了他一掌,把他扇在地上,痴痴盯着李一仍旧平静以至于僵硬的脸色,才雀跃地说:“去把那些人接来,他们又来给我们带来新鲜的小玩意了!”
“哦!是的,你该喝血了。”那人牵起李一,用小刀划开了李一的手臂,直到露出一点白色,“喝吧。”李一温顺地弯下脊背,小口小口地吮吸起来。
空阔的大殿里,摆了数不清的黑色棺材,李一敷上药,熟练地用纱布包扎,独自推开那扇门,面无表情走出去。
屋舍的大门被闹哄哄地打开,归了几人拍了好久的门,被金时一脚踹开。金时大声道:“喜欢自家的人,是谁啊?”转向楚济,拉着他问。
楚济也装模作样,虽戴斗笠,却做足了手部动作,摇摇手,大动作转头,嗔笑:“好像刚刚才知道。”谢秋生看着着欢腾的一幕,轻轻地笑了下。归了却极为夸张,“连秋生也知道了吗?”
翟双凌此时被笑得无地自容,面上恼着,但不善言辞,惯做了正派的一方,却不知辩驳。几人拍拍手,乐道:“讲正事了!”
几人出来,那边的模样更加渗人了。翟双凌心里惊到,对他们勾肩搭背的举动感到无措。
归了道:“那边的东西,我与谢风理家的梅方青早已接触过了,翟双凌,你进去后需得小心所有花草,那里被驱动的人身上会长出艳丽的花。也许其他的并不是。他们的意识看着很单一,似乎是被生存驱动的,可那制造他的人,还让他保留了一些美好的品质,并且偏激地夸大它。譬如我们上次见到的便是一妇女,她被剔了婴儿,为母则刚,她虽是死了,却仍会对身前有关这些的心疼。你们莫要同情,因为那尸体从不会把刀刃向着仇人,而一定会向着身上有美好品质但却不完美的人身上,把情感寄托在他们身上。”
“只伤害好人?”
““不,有缺陷的善人。”
“那若是完美无缺呢?”楚济道。
“它会保持一动不动,伪装成受害人的模样,引诱你同情它。若是情绪稍有太大波动,也是不行。所以从一开始便不要相信。”
翟双凌沉吟道:“为何你知道如此?你们不是并不勤于修炼的吗?”
楚济替他答道:“因为算命的人喜爱看世俗命运,如何不同,如何曲折,如何挣扎。就跟我们一样。”
“......”归了没出言反驳。
金时倒是笑道:“一介鬼偶,什么背后啊,怎么这样操纵?”
归了想了一会,道:“也许他并不懂‘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何意思。”
李一看着墙上的那副画作,旁有字: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下有题名:三疯。他喝了大量的茶,自言自语道:“喝不来。”为自己戴上红珠,便出门迎接客人了。
越来越近,船变得越来越小。翟青云端着几段白布,走过来,又提着个五个绣花的行囊:“这是归穆先生绣的。你们此次前行,他未替你们算卦,因为此去并不希望你们借命数而甘于命数。但我为你们择了身份,这是许多件艳丽的衣裳,也有素净的。你们的身份是戏子。”翟青云垂下眸,“你们可以透露我们那片大地的身份,也可以胡编乱造许多大地,你们要做的,是搅乱这场戏。其实情况比你们想象得更加渗人,那里是个吃人的地方。”
归了突然道:“若是我们违背了心中道义,也成为了一个吃人的怪物了呢?”
翟青云心里一急,呵斥道:“不可!”又转而委婉下来,“若真逼迫无奈,至少莫要伤害手足同胞。”几人看向归了,问道,“归了,你可有算过我们的命。”
归了沉默,突然诙谐,摇出一把折扇:“没有命运一说,休将路途托命运!”
翟青云道:“是的了,不要将选择的路都怪在命运上,没有人守住这个时代是靠命运的。”几人没听懂后半句,倒是一鞠,金时道,“我们并不会唱戏。”
“他们并未听过戏,只要寻得些好故事便行了,这行囊里有归虚白何楚清淮的小说乐子集。你们可好好看看。”
他又道:“因着你们武学与旁人高上一节,我并未让你们与他们走一样的路。”
他往海里放了一艘小舟,是刚才在海面上见过的那种————长了双眼睛的扁舟。
“你们,应当可以承受它的窥伺,也巧避免些繁琐的盘问了。”
“那这里,如何称呼?”
“你们可以叫他‘欲孺岛’也可称呼其为‘天线一程’,里面的名号是常常变着的,你们稍稍听些罢。”
几人跳下去,水面嗤得一震,翟双凌道:“里面原先没有戏子吗?”
“......‘欲儒岛’禁歌舞,那里的人说‘歌难悦耳,舞难娱目’。不过先前已有人在我们这学去了,向其他地方招了些戏子。你们便说些书吧,以戏子身作说书人,道尽心酸苦楚。被抓了便想法子自保,那里的刑罚不是你们能忍受的。”
“其他人呢?”
翟青云道:“各有各的路。”
“哥......”
几人转过头,翟青云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