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朱衣宴烛龙》
夜风萧瑟,惊动一树枣叶。
深夜来访不走正门,只会是恶客,简州立刻吹响胸前挂着的响哨预警。接着快速放下陪着儿子夜巡的猫老娘,似看到猎物的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他在乔璃手下养了半年,整个人吹气球一样壮起来,外表丝毫看不出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又从青龙那里学过拳脚,一时声势惊人。
谁料翻墙进来的三人手脚功夫也不弱,不是花架子,且配合甚佳,从一时惊愕中回神,不一会儿就给眼前这半大小子按倒在地。
一照眼就能看出这些穿着紧身黑衣的女人们手里没有武器,简州就也没摸怀里的枪,横竖发过预警,负责值夜的人也该到了。
云艳带着两个持枪女门徒赶来:乔宅安排门徒轮班值夜有一段时间,除了毛头小贼,还是第一次对付打着入侵目的进来的人,一时惊讶好奇甚至盖过紧张愤怒。
各处房间都亮起灯,乔璃也披着外套赶了过来,简州也从地上爬起,她恰好对上他瞪得跟车大灯一样、正叽里咕噜转的大眼睛。
少年虽然沉默少言,但乔璃不会小看猫的好奇心,对人挥挥手,招呼他走到自己身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入乔公馆?谁派你们来的?”
云艳掐着看似是领头人的后脖颈,迫使对方以一个特定的姿势跪在膝盖上。
这也是她从青龙那里学来的手段:这个姿势跪上五分钟,腿脚血液就开始不通畅,爬起来跑都会慢几拍。
被用枪对准的三人有一瞬慌乱,被云艳死死扣住的那个一边咋舌她手下力道,一边开口回答:“我们是女子血光团的,我们没有恶意。”
另外一人也连忙辩解:“对对,我们都没带大刀哩!”
云艳立刻和身旁的女门徒屠灿对视一眼。
女子血光团,这不是之前林锦镛一派扣来的黑锅,宣称乔璃是首领的那个组织吗?
乔璃借着月色,视线从三人黝黑粗糙的脸庞飞掠过去:“既然是血光团的女英,那么就请进屋一叙吧。”
进入待客厅,同时醒来但没去凑热闹的周莲泱泡了几杯红枣姜茶端过来,唬得云艳眉头一跳:乔宅不雇仆役,平时跑腿传话用得还是泰春班剩下的杂役,半夜无人,只能让正头夫君泡茶……
她能对乔璃嬉笑打闹,对于这位风骨脱俗秀峻、平日又被捧着照顾的头领爱夫倒有点局促。
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茶,云艳觉得烫嘴又烫心,连连去瞥跟自己搭班的简州。
只见这人压根没喝茶,也没在意谁端来的茶杯,耳朵支得高高的,一门心思听几个血光团的女子讲故事。
队友迟钝,云艳只能扼腕。
今夜既然说到女子血光团,就不得不提一提早年的鲁地、直隶一带的义和拳团体。再往上考,义和拳源起打着复明旗号不断给前朝皇帝搞事的白莲教。
这么一个神奇的民间团体,折腾完前朝折腾洋人,也少不了内部械斗。发展到现在,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女子结社,分蘖组织“血光照”就是其中之一。
去掉传说中妖魔化的部分,以及嗜血成性暗杀成风的污名,“女子血光团”其实源于“歃血为盟”的旧俗,又包含“以经血破洋枪”等迷信说法。加入的多半是被世道逼到无路可退的逃难女子,在乱世之中彼此依靠,报团取暖求一条活路罢了。
可想而知,她们的能量并不大,多流连与村镇,跑到海市,还是被刺杀元府重要官员的流言逼得到处逃蹿。
对于地方府官来说,平时不太管私人结社,但流言一出,真能送上几个血光团刺客的女囚,也算一点“政绩”。
因此血光团社员在直隶一带过得越发艰难,又听闻海市新崛起一个女青帮头领,索性循着谣言,来到海市拜码头。
仔细打听过她在英租界施行的措令,以及名下还有九天商号与银行药铺,想要加入的意愿就更为强烈。
听到这里,云艳忍不住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半夜闯进来?”
领头的女人叫樊芝,另外两人分别叫熊海儿和耿跃,互相对视后,樊芝用一口鲁地口音的官话道:“其实……只是想交个投名状。”
解释过后,众人才明白过来,她们在血光团里算过来试水的小团体,拳脚最好,会舞大刀,半夜进来,意图探探乔宅的底儿。
如果真如入无人之境地闯入,投靠时至少也能提些护宅守卫的建议不是。
云艳听得都震惊了,怎么还能这样……跟贼喊捉贼似的?
再看乔璃,她并没有什么被冒犯的不满之情。
“那诸位今夜试完,觉得乔公馆怎么样?”
个子最高的熊海儿快人快语:“就冲你手下没一枪崩了谁,还让我们进来喝茶,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
她们今夜穿得都是粗布土衣,不仔细看,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也差不多。海市人眼高于顶,拉胶皮车的好像都比别的地方更高贵点,乔璃这样平淡中带着尊重的态度,已远远超过几人的期待。
樊芝说得直白:她们这一团,海市有另外五人接应,直隶乡下还有二十来个女人,大多略通一点粗浅医术,以前在义和拳结社里负责包扎煮饭的活计。
另一层底气,就是她们这个团虽然人不多,但身体上都没有什么大毛病,能走能打,至少没有裹小脚的。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乔璃愿不愿意在有过黑锅的前提下,把她们这一小撮人收进势力。
听完樊芝的简要介绍,乔璃像看着天上忽然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直视她的眼睛:“当然,你尽可联系血光团姐妹早日过来,一应车马住宿,都有人负责特供。林锦镛算什么东西,没有因噎废食的道理。”
樊芝眼里爆出惊喜,熊海儿更是挥拳叫了声好,乔璃笑着伸手压了压,顶着一旁耿跃冷静谨慎的眼神,慢声道:“不过,你们拜了我的码头,有些必须规章条例,也得提前分说明白。今日太晚,不如各位先行休息,明日我们仔细商议,看看你们愿不愿意接受。”
耿跃在三人中充当军师的角色,始终保持警惕,听了这话才微微放松:“这是应该的,多谢乔大人。”
深更半夜经这么一遭,众人都有些疲累,云艳招呼三个血光团女子去客房休息,乔璃也牵着周莲泱的手,慢慢往小楼走。
这一路,很静,趟着月光,石子也好似珍珠,两人相伴走在不染尘俗的洁净里。
周莲泱有片刻恍惚。
“每天跑来跑去,好容易睡一个囫囵觉,也不成,好难过。”
青年熟稔地抱住她,也不用刻意驱散夜里的寒气,靠在一起很快就暖了。怀中人把额头抵在他颈窝里,微凉的鼻尖触着肌肤,一边轻蹭,一边继续小声抱怨。
他摸了摸她的发心,眉眼间也浮起一点忧愁:她镇日这样忙,让他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每每回忆起她从前缠绵病榻高烧不断的模样,冷意和恐惧就从心口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没事的,我有分寸,不至于透支身体。”乔璃不抬眼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握住他露在外面的一截腕,轻轻摩挲。
周莲泱动了一下,丝绸睡衣衣襟流水似的淌开,露出一线锁骨。她禁不住用唇描摹,那片肌肤恰如甜白釉一样,养得白如凝脂,素犹积雪。
“睡吧。”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扣着后脑将人往怀里拢。
素了一阵,他不是不想她,可这人整日出门折腾,每晚回来换过衣服就睡着了。
表妹也不过十七岁,还在长身体,半夜惊醒,不抓紧时间休息,明天非得困乏。
“等明晚……”
她嘟囔一句,最后也没明晚个什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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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璃今后要做的事,注定要超乎所有人想象。
不提伏娴的制枪厂,光看她广收人手,今日还要约见苏北水匪也能推敲一二。
那么,除了帮她造势,他又能做点什么呢?
周莲泱醒得早,又睡在外侧,便蹑手蹑脚下床,披了衣服去熊槐那儿提早饭。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路,差点跟迎面走来的钟铭撞个结实。
“铭哥怎么这么早来了。”
他脱口而出,很快就明白,钟铭怕是刻意在这堵他的。
只是……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平常穿着戏服打戏的时候还没看出来,换成长袍,衣服简直是挂在钟铭的骨头上晃荡。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眼睛底下沉着青黑,瘦得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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