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出来。

季照安在青山峰摸过成百师兄弟的脉练手，从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江熠习惯藏脉，境界高点的人都有这个毛病，便是他自己如今也不能避免，所以破脉的手法他绝对不会记错，有那么一瞬间，季照安以为是江熠的脉象太弱，但这样一个人好好站在他面前，再弱也不该怎么都摸不到。

这人僵硬的太明显，江熠不动声色把人往身后带了带，看向杨纵三人：“后生妄言，三位长老不必理会，方才说到始州大陆和黑渊之事，长老们若能理清一二，还望早日告知我等。”

没有几个修士能接受神识任人摆弄，杨纵三人再好奇也没有真的打算跟季照安去看看，江熠此话一出，他们面色各异地点过头便走了。

江熠微微凝神，既然都记得，那就并非是封印记忆，究竟是何事能让这么多人一致选择缄口不言？

季照安毫无动静地抓了太久，手腕处的皮肤滚烫灼热，江熠收回思绪：“不是要去魍魉谷？”

季照安默了一瞬，不死心：“再等等。”

江熠虽有不适，但也真的等了起来，直到玉牌闪烁，是季照安面对面传讯：“你的脉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心魔影响的？”

“……”心魔和脉象是如何扯上关系的？江熠没能理清这混小子的思维，问，“凝神丹吃了？”

季照安：“……”

江熠道：“摸摸自己的。”

季照安将信将疑摸了把，瘫了脸。

江熠道：“二十四个时辰，时效。”

季照安：“那你躲什么？”

江熠神色不变：“季照安，你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么？”

季照安一愣，放肆？

换了个身份相处后，他连摸个脉都是放肆了？季照安不无迷茫地看着江熠，他是真不懂，为什么江熠能做到毫无痕迹地转换身份，那他和尹九那些时日的相处算什么？算江熠心血来潮逢场作戏？

他不信。

季照安定定道：“江熠，你爱我吗？”

江熠一怔。

季照安不高兴，他体验过更好的，他已经受不了这个落差了，尽管那日江熠说的是“不希望”，但人非草木，不希望有什么用？他不信江熠真能做到和尹九完全分离，纵容他的是江熠，动心的也是，他早就不是单相思了。

如果需要在旁人面前做戏，他也不介意顶着段景的名头保持该有的距离，但江熠的态度不能是这样。

江熠神色复杂：“季照安，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季照安道：“你敢向天道发誓说你不爱我么？”

“荒谬。”

“你不敢。你爱我。”季照安说，“恰好，我早就开始爱你了，江熠，我们结为道侣吧。”

“道侣”二字猝不及防敲进江熠的耳廓，以至于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等难以置信地确信自己并未听错后，江熠的声音当场冷了下来：“季照安，十年你就忘了我是谁了？你当初为什么离开安和宗也都忘了？”

季照安偏开头混不吝道：“反正现在不是师徒了，至于那件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是非。”

江熠拧眉，季照安又道：“你抓着不放又想让我怎么做呢？父母和师门于我而言都属孝道，世人说忠孝两难全，而我连这一个字都全不了，那就只能选能抓得住的了，何况修行之人本就六亲缘浅，这条路是我硬向你求来的，我认。你还是不懂，江熠。”

“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件事本身，我在乎的是你带我回去的本意，不过现在我想通了，那些都不重要。”季照安看都没看就抓住了他，“重要的是你爱我，这就够了。”

江熠本能抽手，季照安不让，收紧的指节攥得他掌骨细细地疼。

“你说我冷血无情也好，我回不到过去救他们了，如果我一直困在过去，我就走不到今日。你大概不知道十年前我后悔的有多快，江熠，我那么害怕你找不到我、怕你做个样子就放弃了，我在山门外等了你整整三年，结果你连个样子都不愿意做。”

“是，我恨你冷血恨你无情，但那又如何，桩桩件件蚀骨剜心，我不还是爱你，我认清了还不行吗？我不想再后悔了，你就算是头恶鬼我也得心甘情愿陪你下地狱。”

江熠的指尖颤了下。

季照安垂眸看他被握住的那只手，喟叹道：“所以说什么都没有办法了，江熠，我应该是爱死你了。”

本能告诉江熠，他应该默念一遍清心咒，但空白的思绪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进退都迈不出一步。

“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日。”季照安微微松了一下力道，又重新紧紧握住，力道柔和许多，季照安抬眼看他，混账得欠打，“长老今日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还能再问。去看魍魉谷吗？”

“……”

江熠应该说‘去’，但他现在只想问那三年，可似乎又没什么好问的。季照安说的没错，桩桩件件，无可更改。

“去。”

……

神识进入秘境顺入根系，江熠看着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根系盘旋蔓延进魍魉谷。

魍魉谷外仙门修士众多，季照安这次收敛了许多，没有大张旗鼓地把魔修围困在一处，而是带着江熠一寸一寸摸过去。

江熠问：“记得项家大长老么？”

季照安回想了一下，点头：“你想找他？”

江熠：“他还在这里么？”

季照安道：“不在。”

江熠意味不明道：“休养的很快。”

季照安敏锐地听出一丝杀气来：“你想杀他？”

江熠没出声，季照安“哦”了声：“你都想杀。”

根系一个个洞府查探过去，多了二十个傀儡，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又沿着结界边缘走了一圈，确认没有漏洞后才离开，在神识收回前的最后一息，季照安忽然低声道：“时岓。”

江熠一顿，在季照安再开口前撤了出去。

“……”

季照安跟着收回神识，怨念还不及显露，就发现江熠看向他的目光有点冷：“松手。”

季照安不：“长老就这么过河拆桥？”

江熠静静看了他片刻，目光逐渐淡了回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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