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马从稚蛮军营奔向不同方向,而此刻黑夜还远远没有结束。
军营上方的深山上,两道影子与黑夜融为一体,静静看向地下如潮水般涌动的火光。
“稚蛮军已连夜奔赴樊城,不日就能达到,方临煦带领的南朝军也朝越地进发,应当会比稚蛮军先到目的地。”身边黑影说道。
他缓缓仰起头,今夜无星无月,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寒风咆哮,一遍又一遍从他脸庞刺过,他弯了弯眉,眼中却如今夜一般没有一丝光亮:“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输了,方起征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以为自己打了胜仗,其实他走上了死路。”
黑影没有说话,只默默聆听。
说完话后,贺明常才转身:“走吧,扎西耶已然落幕,而现在的主角是我们。所以我们才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步入扎西耶的后尘。”
他转身离去,黑影才默默看向手边随意鼓起的小山堆,无论什么样的英雄,信错了人便会失败,失败之后便是一席草席裹尸,沉埋于无人知道的深山地下。
但他是魑,是主人最衬手的兵器,他们只需要听主人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至于这些多余的情绪,他不需要。
他将所有情绪都抹去,缓缓隐藏在黑夜里,就像自己从未存在过一样。
一天一夜路程过去,南朝军队抵达越地。此刻越地依然是稚蛮军的巢穴。稚蛮不似南朝,各地之间以城墙划分管辖严格,稚蛮城外并无城墙阻隔,只是设下木栅栏,派守卫驻守。
可能是因为打仗的缘故,一般的守卫换成了身着战甲的战士们,木栅栏之外又架起辕门,来人在城外来回巡逻。
这些表现在平常看来并不异常,但是此刻扎西耶已败逃一天一夜,这城内为什么还和从前一样无半分异常呢?
兵多将广?
但是据探子来报,越地之内最多一千精兵驻守。
计谋?
可扎西耶逃走的路线确实证明他已放弃越地。
“副将军,我们何时攻打越地?”方临煦的身边人问道。
“现在。”他抬手一挥,身边早已蓄势待发的将士们便瞬间冲出去,如离弦的箭一般又快又厉。
紧接着,方临煦拿着长戟跟着大部队突出。
要做的事情他从不犹豫,也有人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敌袭,敌袭!”
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冲了过来,稚蛮将士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稳就被奔来的马冲散了,只剩下惊慌失措地嘶吼声回荡在城前。
占领越地很顺利,就和昨夜夜袭一般,太顺利了。
方临煦带着将士们入主越地,那些反抗的战士们尽数被杀掉,而愿意投降的变成了俘虏。
南朝的军队入城时天才刚刚亮起来,可是城外的喧嚣仍旧没躲过老百姓的耳朵。
他们紧闭门户,将自己的妻儿按在怀中瑟瑟发抖,没人知道战败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胆子大的还敢戳开窗纸偷偷看几眼,只是一对上那些将士们凶恶的眼神就吓得缩了回去。
“副将军,这越地怎么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也不像富饶的样子啊?都没有吕县看上去漂亮!”方临煦的心腹赵芹嘀咕道。
方临煦环视四周,确实如赵芹所言,这些房屋就像河边风雨飘摇的小渔屋,似乎风一吹就要散架。唯一算是不错的大概只有脚下的青石路,但看上去也与这个破旧的小镇格格不入。方临煦都多看了两眼。
某个洞眼里,一双眼睛看着窗外的将士们。
嘎吱一声,忽然紧闭的房门打开,紧接着便是一声叫喊:“阿离,不要!”
听见动静的一瞬间,所有将士们便提起了十二分警惕,手上的利刃作势要挥出。
“哐当哐当!”先从那破破烂烂的门滚出来的是几块小石头。
将士们面面相觑。
方临煦递给赵芹一个眼神,赵芹立马领会,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轻手轻脚用剑鞘捅开了半掩着的大门。
他们先看见的是一个背对着他们半跪着的妇人,她正瑟瑟发抖抱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孩子手拿弹弓,怒瞪门口,等看见他们,眼中更是冒火:“坏人走开,我不要你们进城,你们走开走开!”
“阿离,阿离乖。官爷们,孩子不懂事,请、请不要跟他计较!”妇人操着一口别扭南朝话嗫嚅道,她拼命阻止着那孩子,生怕他继续说什么冒犯了眼前这些拿着刀的土匪。
毕竟是两国百姓,有仇视很正常,赵芹看向门外的兄弟们,道:“不必紧张,只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岁了,我以后要加入李庄,把你们这些土匪,把稚蛮那些个强盗通通打跑!”小孩子说着举起弹弓,对准了赵芹,不过他手上没有石子儿,只是象征性威胁一下。
李庄?
方临煦好奇自己所听见了的话。
赵芹挠挠头,无奈地看向方临煦:“对付孩子我可不擅长。”
“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唔唔……”
“阿离,别说了!”妇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又替他道歉:“官爷实在对不住,我家孩子年纪小,童言无忌,还望官爷恕罪,我、我给您跪下了!”她发着抖跪了下去。
“娘,你起来,娘,你别求他们,他们都是些土匪强盗,把我们好不容易变好的生活全部都毁掉了!”被叫做阿离的小男孩挥舞着手中的弹弓,龇牙咧嘴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爱。
“我们是土匪强盗,那谁不是土匪强盗?”方临煦来了兴致,他翻身下马走到屋子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男孩。
“阿离,祸从口出!”妇人变了脸色,连忙提醒道。
方临煦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妇人并非真心道歉,其实她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大人比孩子更懂得趋利避害罢了。
阿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将话和嘴里的锈迹一起吞咽下去。
“你们看上去都衣冠楚楚的,怎么和一个孩子计较!”
“就是,别欺负小孩子。”
“林大婶儿,你快起来,这些土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跪得再厉害他们都不会动容!”
方临煦闻言看向周围,之前紧闭房门不出的百姓们此刻居然全都出来了,他们眼中仍旧充满着害怕,可是手中却举起了锄头、斧子之类的钝器,看上去有些鱼死网破的意思。
“你们要做什么?想找死?”赵芹拔出了剑,随后他们身后的将士们也一一拔出了手中的武器,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万分。
“我们才不怕你们呢!大不了和你们拼了!”阿离怒道。
“都把东西放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村长?”
“村长!”
百姓们纷纷让出路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杵着拐杖从人群让出的路走来。
他的年纪约莫很大了,头发不见黑色,整个人佝偻着不到方临煦的半身。
“各位官爷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要再为了这些刁民动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老者抬起头,露出笑脸,方临煦这才发现他只有一只眼睛,而另一只只有眼白。
“你是这里管事的?”方临煦问道。
老者笑了笑,摇了摇头:“曾经的越地只是个破村子,幸得村民们信任,老朽曾任这里的村长,不过现在越地已经不是村子,自然也没有什么村长了。”
“别假惺惺的了,村长爷爷的眼睛就是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戳瞎的!要不是阿舒姐姐,村长早就被马踢死了。”阿离愤愤道。
“阿离,事情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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