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御书房内。
暖色灯火徐徐漫过明黄龙袍,金色龙纹熠熠生辉。案前男子伏案疾书,时而蹙眉凝思,下笔千言,时而闭目沉想,指尖轻叩案几,正是当朝天子弘正帝。
说起来,当今天子继位不过一年。也就是去年这时候,先帝驾崩,享年五十二,熬了小半辈子、年近三十的弘正帝终于得以登上龙位。
可笑先帝晚年用人唯亲,一心向佛、怠于朝政,朝堂明面上欣欣向荣,背地里千疮百孔。是以,这一年以来,弘正帝励精图治,埋首政务,从未懈怠,渐渐以科举之名提拔了一些寒门子弟,有意改革吏治。只不过,这些年朝中那些守旧派的老大臣跳得老高,整顿朝野的心思便暂且搁下,且待来日。
就在这时,阵阵脚步声缓缓响起,身穿蓝色衣衫的太监悄然走到皇帝身边,轻声劝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弘正帝这才将毛笔放在桌边的笔搁上,随口问道:“刘福,几时了?”
太监总管刘福弯下腰,道:“回陛下,快至亥时了。”
弘正帝一个眼神,刘福便识趣地将双手搭在帝王的肩膀上,卖力地揉起来,力道不大不小,终于叫天子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闭目养神。
倏忽之间,只听得一声动静,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跑了进来,喊道:“陛下,门外有人求见。”
弘正帝猛然抬头,一个眼神扫过去,问道:“何人?”
小太监:“回陛下,是尚书令沈大人求见!”
“……沈尚书?”弘正帝心头一跳,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不必继续,挥手道,“快叫他进来。”
“是。”
不多时,沈尚书便步入御书房,沉声禀告:“臣参见陛下。”
弘正帝叫他不必多礼,又问:“爱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沈尚书迅速回道:“关于江南临江城一事。”
“临江城?”弘正帝眉头微皱,“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不是派高御史南下巡视了吗?”
沈尚书便道:“说来惭愧。犬子前些时日听闻陛下有意为他指婚,一时糊涂,竟南下逃婚至临江城,误打误撞发觉此地蹊跷。城外难民流离失所,城内奸商哄抬米价,更有‘米肉’之骇事。”
“竟有此事?”弘正帝直起身来,目光如炬。
沈尚书俯首,快步上前将一封信呈于案上。弘正帝接过后一目十行,看到“米肉”“灾民”时顿时面色一冷,把信纸往桌案上重重一摔,呵斥道:“好哇,竟敢阳奉阴违,罔顾人民,无法无天至此!快,给朕把柳长卿叫进宫来,再把此事交由刑部审办,连夜追查,限期三日之内,必定要将此贪官捉拿归案!”
刘福忙诺诺连声,不敢有半分耽搁,转头便走出房门,高声吩咐:“传陛下口谕!急召刑部尚书即刻觐见,一刻也误不得,快些去!”
书房外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慌忙应喏,身影匆匆掠过回廊,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同一时刻,临江城城郊。
“老廖,明日的粮税,可怎么交差哟?”妇人长叹一声,“如今已是这般光景,为何还要向咱们寻常百姓催缴赋税?那些富商大户家底厚得很,怎不多向他们征缴点?”
她顿了顿,见丈夫毫无反应,只好伸出手推搡一番:“怎么了?要不……你去那太平仓里借……”
“说什么胡话呢。”廖松侧卧在床头,这才翻过身,打断妻子的话语,“官家的粮,哪里是我们能挪用的。再者,我管的是外仓,内仓的门都摸不着,如何去借?”
“咚,咚,咚。”
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今日分明是自个儿的休假日。廖松心里犯嘀咕,随口安抚了几句妻子,便穿上衣服走出来,推开院门,懒懒问道:“谁啊?”
等到看清眼前两位时,他微微愣住,反问道:“两位恩人小公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转眼见叶昭与沈清淮二人欲言又止,廖松反应过来,侧身将二人让进院内,又迅速关好门,缓缓开口道:“今日造访……可是有要事?”
叶昭与沈清淮对视一眼,率先将白日税吏逼税之事简明扼要复述一番,又问起“太平仓”。
廖松便回道:“这太平仓嘛,便是城内最大的官仓,丰年籴入,荒年粜出,以此平抑粮价,安定民生。太平太平,取自天下太平之意。”
沈清淮这时缓缓开口:“我们也不是外人。事已至此,也不瞒您,我二人实乃京中来人。京城是什么地方,阁下应当明白得很。只想问问廖叔,这太平仓可有什么蹊跷事?”
廖松脸色微变,回道:“这……其中蹊跷怕是也有,只是我也不甚清楚。身为一个小老百姓,能混口饭吃已是大吉了,旁的哪里还敢管呢?”
略一迟疑,他又问:“不知两位之意,是要……”
叶昭:“劳烦廖叔稍稍行个方便,帮我们入那太平仓。就算后头出了什么事,只与我二人有关,绝不牵扯到你半分。”
“探查官仓,是杀头的大罪啊!”廖松面色剧变,压根没想到他们二人打的是这般主意,半晌叹道,“我……我实在是不清楚内里的情况,也没法放你们进去啊。”
沈清淮:“你应当也已知晓,如今高御史已来巡查。若官仓真有什么事,一旦有天灾人祸,或者御史深查下去,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会是哪些人?荀掌柜死得悄无声息、周家庄之事被轻轻掀过,如今……”
听了这话,廖松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
沈清歌趁热打铁,放柔了声音:“我们探查,不仅是为了姜平,为了那些被逼税的百姓,也是为了自救,更是为了揪出这临江城的蠹虫。只望您……帮衬一二。”
好半晌,廖松压低声音,低低道:“……内仓的具体存储和账目我确实不知,但仓廪的布局图,我……我因早年参与过修缮,私下凭记忆绘制过一份简图,或许对二位有用。还有那仓廪的钥匙,应当在……”
***
太平仓,墙外。
“王老五,这夜黑风高的,要不咱俩出去喝些酒吧,肚里没点热乎气实在顶不住啊。”稍胖些的仓吏呼出一口热气,朝同伴建议道。
被称作“王老五”的个子瘦高些,抱着胳膊跺着脚,语气却不大赞同:“喝喝喝,老邓你就知道喝。上回喝酒误了事,你给忘记了?别连带着老子跟着受罚。”
“嗐!那能一样吗?”老邓笑笑,眯起眼道,“就打一壶,轮流抿两口暖暖身子,误不了事。再说了,这鬼天气,哪里有人查岗?”
王老五便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我请客!”
“……不是请不请客的事。”
“那什么?”
“最近御史不是来了吗,上头管得严。”
“哎哟,怕什么。要我说……”
话还没说完,破空声突然响起,几颗石子突然飞了过来,紧接着男人身体一僵,突然倒了下去。旁边的王老五意识到不对,正打算扭头望向身后,随即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叶昭从阴影中闪出,动作麻利地在两人身上摸索出钥匙,转头又将他们拖到更隐蔽的杂物堆后,正琢磨时身后传来动静,扭头见沈清淮不知从哪拿来根绳子,递了过来。
“好家伙……”叶昭微微感慨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她先是剥下地上两人的号衣与帽子,一套递与沈清淮,另一套自己换上,再是用绳子捆住那两小仓吏,又撕了块衣料揉成两团塞入他们口中,心中暗道声“得罪”。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带磕绊的,简直让人都要怀疑起叶昭是不是什么在逃凶犯了。
扭过头时,见沈清淮已换好衣服,叶昭朝他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我们走吧。放心,我记性好得很,那图我已记得一清二楚。若真出什么事,我定会上前。你只管头也不回地走,千万莫要回头。”
沈清淮站在原地,只觉心口暖流涌动,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他们避开主要的巡逻路线,顺利地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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