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苗青臻默默解开了拴着小羊的绳索,轻轻一拍,看着那团白色身影隐入夜色。
回身,他将桌上的烛台猛地扫向铺着干草的床铺。
在这个他曾度过数年宁静时光、承载着与儿子点滴温馨的木屋里,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已无声息的躯体,最终松开了手指,任凭燃烧的蜡烛滚落。
火苗触到干燥的草料,倏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木质家具和墙壁,很快便蔓延成不可控的火势。
火势开始熊熊燃烧,橙红色的烈焰像一头挣脱束缚的猛兽,将整个木屋牢牢包裹其中。
最初的温暖迅速转变为灼人的炙热,热浪扭曲了空气。
细小的火苗在不断扩散,噼啪作响,越来越多的木材被吞噬,化作翻腾的黑烟和亮得刺眼的火光。
在短短时间内,火势便彻底肆虐开来,那个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木屋,已然沦为一片咆哮的火海。
苗青臻利落地扶抱着孩子的楼晟翻身上马,随后自己双手紧紧抓住马鞍,脚尖一点,也稳当地落在后面。
他调转马头,在跃动的火光映照下,回头望了一眼那吞噬一切的烈焰,随即高声一喝“驾”。
马儿听到指令,前蹄扬起,掀起一片潮湿的泥土,在浓稠的黑暗中奋起四蹄,狂奔起来。
春天的霜夜里,寒气尚未褪尽,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村外的土路上。
整个木屋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轰然崩塌,所有过往都被付之一炬,最终只会剩下一片尚有余温的灰烬。
他们在这个偏远村落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也随之彻底湮灭。
冲天的火光与浓烟,最终惊醒了沉睡的村民,慌乱的人声、犬吠声、以及“走水了”的惊呼,打破了夜的寂静。
木屋在夜色中熊熊燃烧,像一头失控的巨兽,向墨色天幕喷吐着滚滚浓烟,那冲天的火光,在整个村庄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晰望见。火势不断蔓延,贪婪的火舌舔舐上旁边树木的枝桠,枝条在高温下噼啪作响,迸溅出无数细碎的火星,如同绝望的萤火,散落又熄灭。
村民们被惊动,纷纷从家中冲出。他们手持木桶、水盆,或任何能盛水的器具,匆匆忙忙赶来。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慌乱地寻找着更有效的灭火工具,有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呼喊着,杂乱无章的声音与木材燃烧的爆裂声交织,更添恐慌。
康屠夫从水井里奋力汲起一桶水,哗地浇向已被火舌彻底吞噬的木屋前沿,但这点水对于猛烈的火势无异于杯水车薪,火焰反而像是被激怒般,燃烧得更快了。
他双目赤红,奋力嘶喊着苗青臻的名字,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火场里冲。
旁边的村民连忙死死拦住他,面上都已布满愁云惨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烟,夹杂着木材烧焦的刺鼻气味,这景象已然昭示,若是有人困在里面,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交织的狼藉中,一个面生的矮胖男子踩着匆忙踉跄的步子,操着尖细而焦急的惊呼声,跌跌撞撞地冲到人群面前。
“少爷!我们少爷还在里头!快救救人啊!”他声音带着哭腔,脸上的肥肉因恐惧而不断颤抖。
康屠夫一把擦去被烟熏出的眼泪,猛地攘住他的领子,声音嘶哑:“你家少爷是谁?!”
那男子面色惨白如纸,腿软得几乎要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答道:“如……如意堂的陆……陆少爷。是、是那个姓楼的小学徒约我们少爷来此……他命我等在远处等候,怎么就……怎么就失火了啊……”
七日后。
苗青臻拿着新买的草料喂着马,墨水镇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喧嚣声不绝于耳。
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显出与偏远村落截然不同的繁华景象。
他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时,坐在桌边的楼晟看见他,眼睛倏地一亮,像是终于等到了归人:“我醒来就不见你,你去哪里了?”
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苗青臻将油纸包放在桌上,看了眼里间床上还在熟睡的苗扑扑。那日孩子受了惊吓,险些病倒,夜里睡觉也时常惊醒哭闹。
这些日子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敢稍作停留,直到昨晚才勉强睡了个整觉,如今早已远离了拱水村地界。他早起特意去了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那些人流密集、消息灵通的地方,仔细探听,确认没有从拱水村传来的通缉令,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楼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又自然地递到苗青臻嘴边,语气带着关切:“你吃了没有?我们连着赶了几天路,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苗青臻摇摇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他看着楼晟,这几日奔波下来,对方的脸颊清瘦了不少,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颊边,虽然脸庞线条依旧精致,总让人觉得脸色透着一丝缺乏血色的苍白。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楼晟舅舅家所在的沿海之地。
苗青臻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等到了南边,你便去寻你舅舅,可好?”
楼晟闻言身体猛地一僵,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抬眼看他,眼神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青臻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低了些:“……我杀了人。若是那陆家不肯罢休,我肯定要躲藏一阵子。你去投奔你舅舅,我和扑扑……就不跟着连累你了。”
楼晟的眼神瞬间变得直勾勾的,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有些吓人:“你准备往哪里走?”
苗青臻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了一下袖口,竟真的考虑起来:“越往南越好……村子里的人大多不知道你的名字,应当不会追究到你身上。”
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听起来甚至带着点让人安心的亲切感,表情诚恳而坦诚,眼睛里是一片清澈的明亮,与他那日杀人时浑身散发着锐利、不可侵犯气息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还在为楼晟着想,细致地替他安排好后路,继续说道:“你的那些银票,我一点没动。若是……若是你舅舅待你不好,你再想别的办法……”
话未说完,下巴便被一股力道猛地攫住,脖颈被楼晟强硬地扳过去,紧接着唇上袭来一阵近乎掠夺的触感。
呼吸被彻底堵住,苗青臻被亲得眼前发黑,缺氧的眩晕感阵阵上涌,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稍稍退开,他才得以偏过头,大口喘了几口气,视野模糊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楼晟。
楼晟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唇角,眼底翻涌的暗色显示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更深的欲望,只是难耐地再次贴近,轻啄着苗青臻微微红肿的下唇,随即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厮磨着那柔软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灼热的气息灌入他耳中。
“后路都替我想得这么周全……那我问你,你手上沾的血,是为谁而染的?”
苗青臻感觉到掐住自己脸颊的力道,抿紧唇没有作声。
楼晟却低低地笑起来,声音轻得像羽毛搔刮,带着致命的蛊惑:“你是为了我……才动的手,何况,那种胆敢碰我的人,死有余辜。”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苗青臻,你若真想离开我,不必费心找什么借口。我们这就去官府,一起认罪。”
苗青臻本能地感到一阵惊慌,想要挣脱。
楼晟却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手臂箍得他生疼,声音里透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悲凉:“反正我在世上早已没什么亲人了……如今连你也要抛下我,这和亲手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就是不信我……你跟我走,以后我的舅舅就是你的舅舅。小苗儿还那么小,你真忍心带着他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你又……把我放在哪里?”
话音未落,苗青臻突然感觉到颈后传来一阵温热湿意,身体瞬间僵住,楼晟竟然哭了。
那滚烫的液体像是滴进了心里,烫得苗青臻方寸大乱,只觉得整颗心脏都揪痛起来,快碎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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