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暴雨中颠簸如一片孤舟，车轮碾过积水时激起半人高的水花。
姜倩倩被反绑在后排座椅上，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腕骨，警服袖口被雨水浸得透湿，黏在皮肤上刺骨冰凉。
每一次急刹车，绳索都会在伤口处磨出细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陈旧的车座布料上。
王有德开车时不断从后视镜瞥来，三角眼在雨水中泛着贪婪的光：“小姑娘，你掌心的疤可是个宝贝。”
他拍了拍方向盘，油腻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买家说了，只要你活着到废料场，老子能换十根金条。”
他的笑声混着雨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阴森。
车厢里弥漫着机油与雨水的混合气味，姜倩倩后背抵着冰冷的铁皮，指尖在黑暗中摸索。
她悄悄侧过身，肩胛骨硌着座椅缝隙，每一次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
终于，她用被绑住的手腕蹭向警服内袋，指甲勾住之前带在身上的那枚傅沉舟袖子上青铜袖扣的菱龙纹边缘。
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她咬紧下唇，用牙齿扯开内袋缝线，喉咙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终于将袖扣叼在口中。
咸腥的雨水顺着帽檐滴进嘴里，混着金属的冷涩，她甩头将袖扣吐在掌心，菱龙纹的尖端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寒芒。
“得割开手腕的绳结……”她喘.息着，将袖扣夹在指缝间，手腕猛地向后翻转，尖锐的菱龙角对准麻绳。
粗糙的麻纤维抵住皮肤，每一次划动都牵扯着腕骨，痛感顺着神经窜上脊柱。汗水混着雨水滑进眼睛，刺痛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王有德突然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如醉汉般冲出车道，姜倩倩被甩得撞向车门，额头磕在窗沿上，眼前瞬间发黑。
但她死死咬住舌尖，尝到满嘴血腥味，趁车身倾斜时用膝盖顶住前排座椅，借力将手腕狠狠下压，袖扣深深嵌入绳结！
“嘶——”袖扣尖端划破皮肤的刹那，掌心那道夔龙纹疤痕突然灼痛起来。
1983年的记忆碎片如玻璃碴般扎进脑海：化工厂反应池上方蓝焰冲天，戴皮手套的手将青铜卣投入滚沸的溶液，池边穿黑风衣的男人猛然转身，后颈那道疤痕与傅沉舟的如出一辙。
更惊悚的画面接踵而至——2025年的天台边缘，她身体失重下坠时，余光瞥见监控室里有只戴皮手套的手按在主机上，手腕露出的青铜纽扣正随着动作反光，纹路与王有德袖口那枚分毫不差！
“呃！”姜倩倩猛地闷哼，鼻血滴在袖扣上，将菱龙纹染成深褐。
麻绳纤维被鲜血浸透，竟意外变得脆弱，她趁机用袖扣锯齿状的边缘来回切割，每一次划动都带起细小的血珠。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剧痛中保持着节奏，一下，两下，麻绳终于出现断裂的迹象。
王有德被她突然的叫声惊得猛踩刹车，面包车“吱”地一声横在路中，雨刷器徒劳地扫着模糊的车窗。
姜倩倩借势向前翻滚，手肘撞在王有德后腰，趁他吃痛弯腰时，手指在脚垫上乱摸，触到了掉落的折叠刀。
金属的凉意传来，她反手握住刀柄，刀刃弹出的瞬间，寒光映出王有德扭曲的脸。
“贱人！”王有德怒吼着转身扑来，姜倩倩闭眼扬手刺去，刀刃划破工装布料的闷响混着对方的痛呼。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手背上，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她不敢停留，用尽全力踹向变形的车门。雨水瞬间灌进车厢，她顺着车门缝隙滚进齐膝深的积水中，警靴在泥泞里打滑，却死死攥着染血的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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