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乌云层层叠叠凝聚在上空,金黄的枝叶在风中飒飒作响,树枝伸展。
天空灰暗,有种遮天蔽日的阴沉。
lucky早早地就起来了,哒哒哒地迈着短腿跑去找刘嫂投喂,吃完肉骨头又哒哒哒回到林景雾卧室,守着她睡觉。
林景雾早醒了,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听见lucky的动静,看它一眼,又收回视线,晕晕乎乎地抬手碰触自己的额头。
一触即离,仿佛被灼烫了一般。
刘嫂将早餐准备好,等了许久林景雾才下楼。
谢见枚的事情在网上已告一段落。
许栀毕竟只是言语攻击,不存在威逼恐吓,许家用同学间发生口角的理由在警局打点了下,最后赔偿谢见枚三万块的精神损失费。
这个案子便了结了。
总归,林景雾算是洗脱嫌疑。
吃饭时,刘嫂感叹了几句,怜惜谢见枚的身世。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十几岁就差点为了几万块钱彩礼被‘卖’给老男人,父母让她读书也不过是因为她学习好,可以拿奖学金。
好不容易考出来了,未来还得背负一整个家庭的命运。
难怪想不开要跳楼。
林景雾喝着汤羹,被刘嫂的话影响了几句。
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孤儿院,里面的生活算不上好,但也绝对没有缺衣少食。
再大一点,就进了傅家。
虽然她是孤儿,但她的成长道路上是没吃什么苦的。
乍一听见谢见枚的遭遇,只觉得心寒,原来真的有人,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叹了口气,决定等傅京槐回来,让他在傅氏给谢见枚安排一个职位,等她毕业了可以省去找工作的麻烦。
权当……这件事给她的赔偿吧。
想起傅京槐,心里又不觉得怪怪的。
抬手想去碰眉心,生生忍了下来。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佯装无意地问刘嫂:“刘嫂,我问你件事。”
刘嫂表情不变:“小姐您说。”
林景雾:“我有一个朋友……”
“?”刘嫂愣了愣,直起身子,疑惑地看着林景雾:“小姐,您说的不会是许栀小姐吧?”
“当然不是!”林景雾惊呼出声,差点气得跳脚。
“是别的朋友!”她强调。
刘嫂被她吓一跳,赶忙点头:“好好好,别的朋友。”
然后林景雾轻咳了声,继续说:“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是从前在孤儿院认识的。”
刘嫂哦了声,随口问:“那她也是孤儿喽?”
“是,是啊。”林景雾轻咳了声,喝着汤羹掩饰情绪,声音清凌凌的,表情有些赧然,连耳朵都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她缓声开口:“是这样的,我那朋友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额,寄养,对!寄养了。”
刘嫂眨眨眼,了然地看着林景雾,声音含笑:“和小姐您的遭遇一样呢!”
林景雾表情更不自然了,搁下汤碗,眼眸低垂。
刘嫂笑了一阵,察觉到她的羞赧,按捺住笑意,道:“小姐,您继续说,您那位朋友怎么了?”
林景雾一点都不想跟刘嫂这个碎嘴子说话,奈何她现在的确没什么人可以倾诉,只能压下心里不好的情绪继续说。
“我那位朋友有个哥哥,对她很好。”
“嗯,然后呢?”
“然后……她哥哥亲了她。”
“咳咳咳——”刘嫂一阵猛咳。
一句‘少爷竟然亲您了’被她卡在喉头。
林景雾被刘嫂吓一跳,越发感觉额头那抹触感还没有消失,她看着刘嫂继续说:“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啊?”
刘嫂自然不能把话戳破,林小姐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态度,试探道:“那她哥哥一定很喜欢你,额,你的这位朋友。”
喜欢吗?
林景雾怔怔地摸着额头。
傅京槐对她一直很好,好到林景雾从来没有思考过他对她到底是哪种情感,理所当然地将他划分在哥哥对妹妹的态度上。
她现在有些迷茫。
刘嫂看她惊疑不定的表情,心里的好奇战胜了理智,问她:“小姐,他亲了你那位朋友,之后呢?”
林景雾想起昨晚。
几乎是在傅京槐亲她的下一秒,别墅的电路就恢复了,灯光乍亮。
她受惊似的从傅京槐身旁弹开。
lucky从始至终蹲在两人身旁,看见她的动作,汪汪了两声。
原本旖旎的气氛在lucky的叫声中消散。
傅京槐晦涩的眸光逐渐清明,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然后说:“阿雾,东西不必搬了,就留在这边。”
他的声音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学校的假条该销了。”他又说:“我最近几天去法国出差,有想要的礼物发信息给赵简。”
他将她收拾好的那些东西重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就送她回房间了。
今天一早,傅京槐便去了公司。
不出意外的话,航线申请下来后应该会直飞法国。
她甚至来不及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景雾有些郁闷。
lucky在花园疯跑了一趟,现在叼着一颗蓝色的球球回来,想让林景雾陪它玩。
刘嫂见林景雾一副不肯再说的模样,也不追问了,她只是尽职尽责地嘱咐道:“小姐,您今天下午有一节课,少爷吩咐了,从今天起您要恢复正常上学。”
接送的话有司机,傅京槐还安排了两位保镖全天守在林小姐身边。
林景雾哦了声,接过lucky的球就跟它去后花园玩了。
下午两点,林景雾出现在学校音乐室。
她是通过艺考进入的淮序大学,学的是管弦专业。
中国乐器主要由天然材料制成,天然材料的使用强调自然属性,自然本身的多样性和独特性不能被人为地用标准统一,所以中国的天然材料制品特别注重音色的独特性,更接近自然而不是偏离自然。
而西方,在材料方面,西方乐器主要由金属和标准木料制成,特别是管乐器,金属可根据人的需要随意混合,形成合金,非金属和非硬木乐器,在材料,尺寸,厚度和模制方面也是标准化的。
尽管西方乐器由不同的材料制成,但它们具有共同的基调,标准化导致西方乐器偏离“自然”,以达到“器声”的统一声音。
无论是中国音乐还是西方音乐,弹奏的目的就是为了抒发人类的情感。
林景雾是管弦系的佼佼者。
她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里,这些天学校关于她和谢见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林景雾的身世背景也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大家都没想到,向来骄矜自傲的林景雾,实际上竟然是个孤儿。
原来对她讨好羡慕的人,此刻再看见她,心里都多了几分异样。
感慨她的好命。
教室里座次分散,学生们呈半圆形,围着讲台上的老师。
林景雾带来的两位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都肃穆了几分。
琴谱摆在架子上,林景雾拿着小提琴,按照老师的指挥拉开曲调。纯白色的纱帘随风飘荡。
小提琴宛转悠扬,似泉眼般倾泻奔流,又似潺潺溪流。
林景雾从七岁起就开始学习小提琴,她于音乐方面极有天赋,短短几个调子,就让同学不由自主地附和起来。
几种乐器相辅相成,时而声音如一颗颗大小玉珠滚落玉盘,时而像高空中振翅飞着的鸟儿一般自由翱翔。
很快,一堂课结束了。
林景雾收起自己的小提琴,有同学过来朝她请教,林景雾高兴地给对方指点一二。
等人散光了,保镖自觉过来接过林景雾的小提琴包。
走出教室,林景雾没料到许清嘉等在门口。
自从上次在[等风]不欢而散后,两人再没有联系过。
许清嘉表情有些憔悴,看见林景雾,忙上前两步,到她面前,却又停住,嘴唇嗫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景雾看了他一眼,淡淡移开视线,转身想走。
许清嘉忙拉住她的胳膊,叫了声:“阿雾。”
声音沙哑,听起来竟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身后两位保镖对视一眼,一人上前将许清嘉隔开。
许清嘉无措地看着两个体型明显强于他的男人,看着林景雾,眼里尽是抱歉。
“我这几天一直给你打电话,阿雾,上次是我不对,我们谈谈好吗?”
林景雾抿唇,表情有些冷淡:“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她的语气是真的有些疑惑。
许清嘉表情空白了一瞬,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是上次在[等风],他质问林景雾平时是不是真的有在欺负同学。
林景雾那时被谢见枚的事吓坏了,又是刚从警局被放出来,面对许清嘉的质问,只能一个劲的哭。
许清嘉告诉她,让她发声明致歉,不要让舆论再发酵了。
可那时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两人吵了几句,分手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许清嘉声音艰涩:“那不过是一句气话……”
他是真的喜欢林景雾,不然不可能追她那么久。
从高中开学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
她是一个美得赏心悦目的人,一颦一笑都让人眼前一亮。在高中一群不会打扮的萝卜头里面,林景雾好看得就像和他们不在一个图层。
那时老师安排一对一辅导,她和他成了同桌。
天知道那几天他有多高兴。
好不容易,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她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许清嘉眼眶红了,想去拉林景雾的手,向她道歉。
保镖依旧将他拦住。
“对不起阿雾,我不该不信任你,这次就原谅我,可以吗?”
林景雾眼眸微动,看向许清嘉,若说她没有一丝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骂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再多的动容都消散了。
“抱歉许清嘉。”林景雾语气坚定:“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转身就走。
保镖等林景雾走出一段距离,才松开许清嘉跟上去。
徒留他一个人恍惚地站在原地。
-
同一时间,傅京槐和向瑜落地法国。
向瑜是傅京槐和赵简亲自去向家接来的。
两家要联姻的意愿心照不宣,但向瑜的表现并不太情愿,一路上除了上飞机时对安置行李的服务人员说了句谢谢外,皆是缄默不言的态度。
傅京槐更不是多话的性格。
偶尔除了赵简汇报行程的声音,就再没人说话。
飞机飞上万里高空时,傅京槐不可抑制地想到林景雾。
如果不是她太长时间没去学校,他这次出门一定要将她带上。
什么时候,才能不和她分开?
抵达目的地时,傅京槐吩咐赵简先送向瑜去下榻的酒店安置。
夜色渐深,傅京槐回到酒店。
原以为向瑜已经歇息,没想到她穿戴整齐地等在套房门口。
傅京槐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开门,请她进去。
向瑜行为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进去之后并不多看,自觉在沙发上坐下。
傅京槐叫人给她送了杯果汁。
向瑜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此刻他正在浏览视频,手机里依稀能听到小提琴曲调的声音。
没想到傅京槐空闲时间是这样打发的,向瑜有些惊讶,但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问。
等傅京槐将一段视频看完了,手机收起来,她才礼貌地放下果汁,不卑不亢地对傅京槐道:“傅先生,对于我们两家的联姻,我有些想法。”
傅京槐挑眉,作洗耳恭听状。
向瑜一向很有主见,说话时声音清冷,但不难看出,她声音里还是有些犹豫。
傅京槐安抚:“不要怕,你有什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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