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洵特意走了钱逵这一步棋,就是因为先前听到季桑说了那句“宁为贫民妻,不做权贵妾”,现在一妻一妾的路都摆在她面前,各有不如意之处,看她如何选。
结果他话未说完,她便直接答应了,让他的手段全无施展机会。
僵持了数息,崔洵眼眸转冷,突兀地笑了一声:“季姑娘,我当你知晓我的行事手段,倘若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后果你自己掂量。”
这威胁听起来温和,季桑却不敢随意敷衍。
好吧,她回答得是快了点,又欢快了些,可他提出要求,她满足他,他本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迟疑了?还是此人疑心太过。
季桑认定崔洵要她当妾是种伪装,但她可不敢将之摊开来说。
严格来说,他拿她当挡箭牌糊弄皇帝,也算欺君。
静下心来想,从崔洵的角度来说,他步步为营,逼她做妾,她是该有些反抗之心的。
但面对这天降好事她要憋住笑已很难了,实在装不出抗拒模样。
她先前是打算找贫弱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好获得更高自主权,而接受崔洵的逼迫看似是另一个极端,可崔洵位高权重,她当他的妾就可以狐假虎威。虽说是做妾,可平民阶层和官宦阶层的自由度能一样吗?崔洵要表演给皇帝看,就得“宠爱”她,把她多带出去现现眼,不可能把她关家里的,甚至他说不定还希望她出去闯祸,顺便把他宠爱她的名声也宣扬一波。
退一步来说,他若是要假戏真做她就更可以了,反正她怎么都不亏。
至于说未来他打算卸磨杀驴,或者他要娶正妻了该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她跟在他身边总不可能干等着什么后手都不准备。
季桑故作不解:“崔大人是不是对民女,对您自己有什么误会?”
这次见面并未如自己所料想那般,崔洵心中隐有不悦,冷眼看她:“怎么说?”
季桑道:“您,锦衣卫指挥使,天子近臣,年轻,英俊,洁身自好。民女,小商户之女,家中满是糟心事,眼看着亲事要落到个烂赌鬼头上。您让民女做妾,任谁来看,都是抬举民女吧?”
崔洵嘴角溢出一丝嗤笑,这是在恭维讨好他?
对于普通商户女来说,确实能算抬举,但他来之前,可没将她当成普通商户女,她如此正常——或者说于她个人来说反而显得异常的选择,令他心生疑窦。
崔洵眉峰微蹙,看向季桑的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锐利,暗自心惊。
他本是对她的态度起疑,她并不直接解释,反倒以奉承姿态冷静分析,但凡换一人来,便会被她吹捧得飘飘然糊弄过去。
而他,并不喜阿谀甜言。
崔洵不接季桑的话,反倒问她:“‘宁为贫民妻,不做权贵妾’,此话可是你说的?”
这话放在季桑干脆应下做妾当下,着实是有几分讽刺的,他的语调里确实也带了些许讥诮。
季桑:“……”锦衣卫还是锦衣卫,连她说过这话都知道。
但问题是,她当时话没说完啊,还是被锦衣卫路过打断的……嗯?不对,这话不是锦衣卫探子探听到的,是崔洵自己听到的,当时他在场呢!
季桑再看崔洵,心里多少对于他的恶趣味有了点认识,明知她说过这话还要逼她做妾,这就有点坏了啊。
不过季桑对于崔洵实在生不出多少恶感来,可能皮囊长得好占便宜是一部分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这个逼迫算很温和了,偷摸把她找来酒楼而不是锦衣卫衙门。
要真在那种威严的地方,她的回答可能不是“好的呀”而是“大人请您一定要收我做妾我没您不行啊别动刑”。
季桑面露诧异:“崔大人您这都知道?”
她赧然道:“其实当日民女的话还未说完呢,民女想跟小穗说的是,是有这样的说法,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就比如现今这情形,那肯定还是给您当妾好。”
崔洵盯着季桑看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道:“我便当你所言不虚。”
无人能知晓他此刻的憋闷感,倘若她所说为真,那就是他自己想当然导致的“被骗”,倒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这会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不足为外人道的憋屈而放弃原定计划,他要她做妾自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对外让人信服,对内又不给他添乱。最好的选择就在眼前,他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季桑可不管崔洵如何想,真诚到就差赌咒发誓了:“民女绝无虚言!”
崔洵抬手:“如此最好。季姑娘可以回去了,我会于明日上门。”
季桑却没动:“可我们还没商量好呢。”
崔洵挑眉。
季桑说:“首先是名分上,民女是良妾吧,那一应文书见证都要有,既如此,民女就不能偷偷摸摸入您府上,找个好日子民女得风光上门吧。”
季桑所提要求,完全契合了崔洵的目的,但先前谈话隐隐被对方牵着走的陌生与不悦让他这会莫名想唱个反调。
“倘若我不允呢?”
季桑拧眉:“不允良妾还是不允风光上门?”
崔洵:“都不允。”
季桑心里呵呵,嘴上调皮了一下:“那民女就去吊死在锦衣卫衙门前,还要写上血红大字,锦衣卫指挥使逼良为娼,害我性命。”
崔洵:“?”
他气笑:“你死不了。”
季桑叹气:“也是,您只手遮天,不让民女死,民女肯定死不了,但是纳妾这事,总归是两情相悦最好,您说是吧?”
崔洵有种被威胁之感,但眼前的少女美丽又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让他将心底的异样压了回去。
他也不再逗她,正了脸色道:“安心吧,你想要的都会有。”
他扬声叫了詹鹤,待他进来吩咐道:“送季姑娘回家。”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季桑:“倒是叨扰了季姑娘,你原先是要去往何处?”
季桑噎住,她总不能说她原打算去交个男朋友吧?
她微笑:“不是什么要紧事,民女回家就好。”
詹鹤将季桑主仆送上马车,叫了两个心腹去送,转头回了厢房,凑到崔洵跟前道:“大人,您跟季姑娘相谈甚欢?”
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总觉得跟季姑娘谈完后崔大人整个人鲜活了许多。
崔洵冷眼看他:“这么闲,昨日的案子办完了?”
詹鹤:“……”得,又变回去了。
崔洵坐着沉吟片刻,像是在问詹鹤,又像在自语:“依你之见,季桑是否真甘愿为妾?”
詹鹤没听到二人对话,但崔洵一问就明白了,讪笑道:“这个,倘若是大人您的话,想必季姑娘求之不得吧。”
崔洵没把詹鹤的马屁当真。
他一时考虑季桑的出现是否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怎会有那么恰好的女子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但他如今不至于对手下那么没掌控力,关于季桑的情况调查不会有问题,且他不是没见过故意接近他的女子,欲拒还迎的,故作巧遇的,可她简直将“迫不及待”写在了脸上,反倒不像了。
崔洵职位使然,疑心重,此时回想季桑方才的表现,与其说她是被派来接近自己的女子,不如说她好似急着敷衍自己,拿文书见证来拖延些时日,好暗中做些别的小动作。
他的疑惑她看似都有解释,但细究起来也像是狡辩。
崔洵霍然起身道:“备份礼去季家。”
詹鹤一愣:“大人这是……”
崔洵笑意森森:“本官迫不及待想迎季姑娘过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上门议亲。”
季桑让锦衣卫将马车停在东三巷外,自己和小穗步行回家。
因有锦衣卫在,小穗一路上欲言又止,直到此时才满脸担忧地问道:“大姑娘,那位大人寻您是做什么啊?”
季桑没有隐瞒,坦然道:“他想纳我做妾。”
小穗:“啊?”
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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