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小卷玩够“双人旋转杂技”,自己趴在横向伸展的树枝上拱来拱去,白窦桦已经伴着控诉他的悠扬旋律,开工半天了。
监工头子本来已经打算撒手去巡视其他队员工作情况,回头看见努力的练习生吴小卷自创了新舞蹈,便忍不住就近找了一棵树,再次和她共同舞起来。
跟两条蟒蛇精似的。
白窦桦在埋头挖菌子,吴小卷白他一眼,心想不懂风情的臭小子。
然后暂停舞蹈练习,跑到监工头子那棵树边,看着她流畅轻盈的肢体动作,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姐姐好潇洒!”
监工头子听懂了,邪魅一笑,跳得更起劲。
白窦桦挖折了一朵菌子,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蹙起眉头,像是在烦恼。
嘴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噘起,翘得能顶一瓶汽水。
两小时后。
只有白窦桦一个人在汗滴菇下土,吴小卷已经学会爬树,到高处与监工头子对唱山歌了。
白窦桦凭借丰富经验避开毒蛇出没地界,采集了满满一背篓菌子。
吴小卷过够了歌舞瘾,终于把单曲循环的音乐切掉,让监工头子换成她自己喜欢的歌曲。
白窦桦的耳根子也终于得到安宁。
……
人运动过后就会分泌旺盛的内啡肽。
吴小卷的神经系统被快要溢出体外的内啡肽左右,见白窦桦收获颇丰,夸张地哇了一声,接着便开开心心跑到他这里来拿了工具,兴奋地在大大的林子里面挖呀挖呀挖。
她边挖边哼哼:“采蘑菇的小姑娘,不会遇到蛇的家~”
跟在她背后的白窦桦见她态度缓和不少,也跟着松口气。
他没有提自己趁人之危的细节,回忆都不敢回忆一点。
他只敢向吴小卷笼统地承认自己思想行为作风不端正、脱卸责任、嘴上没把门,破坏了她和他的革命友谊,离成为纯正好人还有一定距离,蘑菇好,他坏。
为争取从宽处理,白窦桦提着另一只空背篓,亦步亦趋地接吴小卷采的菌子。
当天夜里就被没煮熟的毒蘑菇放倒了。
*
当天夜里。
大家在山上找了块较平的地带扎营。
吴小卷把她今天采的蘑菇一半倒进石锅,然后到帐篷外去捡些细枝木柴来添火。
白窦桦留在帐篷中,守着那口很快咕噜噜沸腾起来的石锅。
十分钟后。
他只是拿勺子品尝了一口用吴小卷挖的菌子煮的汤,觉得鲜甜异常,忍不住又捞起几朵各式各样的蘑菇放到嘴里嚼嚼嚼,吞了。
下一秒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看见自己身处彩票店,有很多个吴小卷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玩刮刮乐,中一张吴小卷喊一声“哥哥好棒”,接着就撕烂一张。
耳边有层层叠叠的立体声在环绕。
大喜又大悲。
白窦桦一会儿咧开嘴角,一会儿摇头叹息,准备讲故事,最后皱起眉,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指,抠自己的喉咙。
他开始干呕,低头,居然看见有圈圈圆圆圈圈的彩虹从自己嘴巴里旋转着跑出来。
这时,吴小卷从帐篷外走进来,看见掉到地上的勺子和干呕的白窦桦,眼睛睁大,瞪得像铜铃。
她怒喊:“啊!你这家伙在搞什么东西?别污染了我的蘑菇浓汤!”
除了幻象中的彩虹,白窦桦压根没吐出来啥,他撑起眼皮,看见很多个吴小卷变成了一个,正朝自己张嘴,但他听不清她在嚷嚷什么。
可能说的是遇上彩虹,吃定彩虹吧。
吴小卷经常看电视,电视里投放的广告比正片还多。
白窦桦想靠近她一些,告诉她少看电视多运动,对眼睛好。
然而很快,唯一一个吴小卷的身影也慢慢模糊,碎裂,化作彩虹糖撒落在地,白窦桦眼前陡然出现一根移动的钢管。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知道要一蹦一跳地避开地面的糖粒,走过去捕捉那根动态钢管。
终于如愿靠到钢管上,白窦桦脑海中不知道想到什么,捏了捏眉心,开始叉开腿跳热舞。
嘴里还字正腔圆地说着:“一一得一,二二得二,三三花果山,四四万一能成呢……”
没过一会儿,他居然又唱起歌:“爱你,不是因为你的美而已~我越来越,爱你……”
吴小卷被扭动身躯低声吟唱的白窦桦攀附着,怀里抱着的柴棍夸嚓散落一地。
白窦桦的行为准则向来奉行装逼到底,清醒状态下何曾有过热情勾引,眼前出现这过火的荒诞场景,吴小卷不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都算她人间清醒。
yo——停!
狠狠摇了摇头,把脑袋中叽里呱啦的垃圾节奏抖出去,吴小卷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小镇上潜心学医的时间不是很长,对庞杂的医学体系只来得及粗略了解,没能继续嚼细,最多算得上半个赤脚医生,赤脚医生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眼前这人到底是中毒还是中邪。
唯一能确定的是此刻情况紧急,绝不能浪费时间。
短暂权衡之后,吴小卷果断大力推开白窦桦,哭爹喊娘地跑出去找外援来救命。
……
监工头子弯腰钻进帐篷里来,依旧拿着自己的宝贝翻译器,看到这场面,惊道:“不是给了泡面、罐头和压缩饼干吗,谁让你们煮蘑菇吃的?”
她把锅里剩下的菌子倒出来,乍一看,见手青。
再一看,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杂菌。
监工头子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质问道:“我是不是说过,要把在山脚下喊的口号逐字背诵烂熟于心,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吴小卷理亏,低眉顺眼:“我没煮过蘑菇……”
只煮过鸡蛋和草药。
她可怜巴巴:“想煮点看看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是嫌背篓里的蘑菇太满太多,背着肩膀疼,想煮烂了好倒出去毁尸灭迹。
吴小卷向监工头子做深刻检讨,保证下次一定按照口号谨慎行事。
接着又头脑清醒地撇清部分责任,指着白窦桦,拉同伙下水:“我有错,但我绝对没有允许别人背着我把它们嚼烂吞进肚子里去。”
听着吴小卷温声温气地认错,监工头子表情立马软下来,表示了解,说不关吴小卷的事,少女的好奇心珍贵无比,是这男的偷吃,他的错。
把被推倒在地、尝试着将腿掰到头顶上的白窦桦放平,监工头子上前查看这偷吃男的情况。
吴小卷在旁边满脸焦急,被监工头子注意到了,头子便停下动作,拿起翻译器,语气强硬得似是在下军令:“男人只是你生活中的调剂品,无聊时当做消遣把玩两下无可厚非,但是如果因为他牵动了自己的情绪,是千不该万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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