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死了。
吊死在那株老槐树下。
苏璃赶到前院时,冰冷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
几个闻讯赶来住在附近做粗活的老仆役聚在不远处,交头接耳,脸上混杂着惊恐。
他们远远地看着,没人敢上前。
那棵老槐树粗壮的横枝上,一道僵直的身影无力地垂挂着。
是张伯。
他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短褂,此刻却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旧人偶。
脖颈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一根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留下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
他双脚离地,脚尖微微悬垂,沾满了泥泞的旧布鞋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挣扎。
双眼圆睁,浑浊的眼球几乎凸出眼眶,凝固着无边的惊骇和绝望,死死地、空洞地望着下方。
青灰色脸庞扭曲变形,嘴巴微张,舌头僵直地吐出一小截舌尖,带着一种非人的狰狞。
死状与她昨夜瞥见的那个惨白晃动的影子,几乎一模一样。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苏璃僵住了。
昨夜那一幕,不是幻觉?
那吊在槐树下的惨白影子,就是张伯。
或者说,是张伯临死前的……某种预兆?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应该啊,怎么会?
苏璃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张伯那眼睛。
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死亡的界限,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很快,府衙的人来了。
几个差役,脸上带着麻木和不耐烦。
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眼袋浮肿的班头,姓赵。
他们草草勘查了现场,问了几个老仆役,得到的都是些语焉不详、充满忌讳的“没看见”、“不知道”、“半夜好像听见点动静,以为是风大”。
赵班头叼着一根草茎,围着槐树转了两圈,目光扫过绳索的结扣,又蹲下看了看张伯僵直的脚和地面的痕迹,眉头紧锁,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例行公事般走到苏璃面前,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透着例行公事的疏离:“苏大小姐,节哀。您是第一个……呃,芸豆那丫头叫唤之后,您就过来了?”
苏璃脸色惨白,点了点头:“是。”
“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异响?或是发现张伯有什么异常?”赵班头问。
异常?
那吊在树下的惨白鬼影算不算?
苏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句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
说她昨夜就看见了张伯吊死的样子?
说那可能是索命的鬼魂?
他们只会把她当成惊吓过度、胡言乱语的疯子。
“没有,”她垂下眼帘:“昨夜风雨太大,我睡得不踏实,听到芸豆尖叫才出来……张伯他……他平时话很少,没什么异常。”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他是……自杀吗?”
赵班头瞥了一眼那明显是他杀不可能形成的绳结和地面的痕迹,又看了看张伯脸上那极度恐惧的表情,粗糙的手指捻着草茎,含糊道:“眼下瞧着……似乎是自寻短见。绳索常见,树下有蹬踏的痕迹,没发现外人闯入的迹象。”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大小姐,您身子弱,这老宅……又年头久了,难免有些不清净。您多保重,莫要多思多虑。”
不清净。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苏璃的心口。
差役一走,那些躲在一旁的老仆役们看苏璃的眼神,彻底变了。
“造孽啊……张老实多好一个人……”
“谁说不是呢,怎么就……”
“唉,这大小姐一来,先是莲池那边不清净,现在张伯又……”
“嘘,小声点,别让听见,没听班头说‘不清净’吗?我看就是……”
“快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细碎的议论声钻进苏璃的耳朵。
她成了这所阴森老宅里最可怕的“不祥”本身,连带着张伯的死,也成了她带来的灾殃。
苏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
芸豆吓得小脸煞白,紧紧跟在她身后:
“小……小姐……我……我怕……张伯他……”
“芸豆,”苏璃打断她:“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我想……静静。”
芸豆飞快点头。
然而,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张伯的死,仿佛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这座古老宅邸尘封的阴暗之门。
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开始在苏璃身边悄然活跃。
桌上的铜镜,明明昨夜睡前她记得是扣在桌面上的,清晨醒来却发现镜面朝上,清晰地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她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己记错了,顺手又将镜子扣下。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
无论她睡前如何将镜面朝下摆放,清晨醒来,必定是镜面朝天,冰冷光滑的铜面正对着她的床铺,里面映着她沉睡的模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凝视感。
接着是梳妆台上那支素银簪子。
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她一直小心地放在一个打开的锦盒里。
可接连几日,她发现簪子的位置总会莫名其妙地移动一点。
有时是微微偏离了锦盒中心,有时是簪头朝向了另一个方向。绝非她或芸豆所为。
更让她心惊的是夜深人静之时。
万籁俱寂。
整个老宅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苏璃躺在床铺上,总能听到……
吱嘎……吱嘎……
那是老旧地板被踩踏时发出的呻吟,就在她房门外那条连接东西厢房的走廊上。
声音很轻,很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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