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所有风景都在飞速后退,或人或怪的嘶吼被远远甩在身后。
御剑中的山淞身体忽然不稳了一瞬,哪怕立刻纠正,可飞快冲行中还是偏离了轨道。
很快有人追上来:“怎么了?”
山淞按了按自己颈侧,那里脉搏跳动得滚烫。
他的双镜法能感应到桑蕴的大致情况,对方现在,似乎不是很好。
“门中有消息来吗?”
来人摇头,他们晨间发出的信报,到现在还无人应答。
山淞朝玄清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正在朝下一座城池赶去,时念回信说那座城污染不严重,拒绝了他封城的命令。
他得亲自去查看清楚才放心。
若真的能将焦魂拔除干净,也不是非要封城。
桑蕴……
他现在有些不愿意想到她,昨日种种,黑暗的小屋,交缠的手臂,像一幅会动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展现。
心有些难受地乱跳起来。
总之有张献在她身边,他去凑什么热闹!
·
“脚也拷上。”
“师兄,她肉体凡胎,也要开启炼魂阵吗?”
“客气什么,邹长老说她勾结魔物杀害掌门,若不是顾念……方才已经将她当堂处死了!”
“是。”
随着“啪”一声,灵珠嵌入机关的声音,牢狱大门在眼前轰隆合上,只留门上一个方形的小洞,上面还焊了牢固的横条。
两名押解弟子并肩往外走,顺路查看其他牢房情况。
他们面目是一色的凝重焦虑,颇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人间困于未知灾祸,玄清门中所有高手都已派遣下凡,战况焦灼有人牺牲,而如此危急之际掌门又一朝惨死,事务长老感觉不妙,亲自去祖祠问卜气数,结果发现老祖宗也已于夜间坐化消散!
难怪丧钟前所未有地响彻大地。
短短十几时辰,这个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身后刚刚落锁的牢房传来压抑的呻吟,听起来炼魂阵已经开始生效。
有人回头看了眼。
“把人丢在这和杀了也差不多,邹长老不是说暂且饶她一命?”
“杀她是一回事,她自己没挺过去又是一回事。”
“啊……原来邹长老最后那个表情是这个意思。”
“别多嘴。防止将来闹起来牵扯到你我。”
两人合力抱住大锁,将锁恶渊从外面锁上。
其中一人忽然不安地顿了顿,另一人立刻感到吃力:“喂!你想累死我?”
“不好,你听听,她是不是不喊了?莫非这么快就死了?”
“喊累了吧,死不了,最少也能撑两三日。”
“山淞师兄可千万别提前回来……”
“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
桑蕴手脚都被锁链扣着,左右手脚最多只能分开半臂长,头顶发红的亮光像呼吸一样微微闪烁。
她抬头看去,那是一道黑色石壁,淡红色阵法描着微微的金边,红光像倒扣的碗一样将这间石室满满当当罩下。
这里是新建的锁恶渊,规模和以往天堑一般的深渊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一座荒芜的后山,开出了层层甬道和石洞。狱友不算多,大多石洞都空着。
借着头顶的微光,她看向自己的手,没人同意她清洁,指间黑红的血迹已经干涸扒死在皮肤上指甲里,怎么也搓不掉。
她睁着眼发呆,意识有些恍惚。
岳一尘突然死在她面前,掌门逝世的哀风撞响了崖上的千日钟,那是前所未有的一片连续的钟声,轰隆轰隆,巨响传出千万里,整片山脉都在因此而震动。
她当时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被敲出来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平息。
轰隆、轰隆
丧钟无穷无尽地让她的血肉通胀,让脏腑地震。
她前一秒想的还是,这是张献的师父,他对张献特别好,他拯救了张献的人生,我要好好尊敬他。
下一秒对方就死在她手里。
她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做错什么?
就算他犯错也轮不到她来动手。
这一刻,桑蕴承认自己道德低下,比起死了一个无冤无仇的人,甚至是一个对人间意义重大的好人,她却更在意张献会不会讨厌她。
怎么办,她就是卑劣,就是自私。一条命在她眼里竟然不如自己微不足道的爱情。
她又开始埋怨爱情了。不是爱情她根本不会这样狭隘,这样冷血。
千日钟实在太厉害了,这座矗立了千万年的大钟,从上古而来,悬在祖祠前日日月月,整个玄清门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它的感知。
它撞得好大声,力气好大。
桑蕴觉得被钟声震得浑身疼。
血脉持续地撞击着皮肤,颈侧的脉搏快要从脖子上跳出来,砸到墙壁上。
她倒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卡着她的身体,脖子和腿没有办法放直,她看着头顶缓缓旋转的阵法。
红色的圆盘非常缓慢、粘稠、磨人地旋转着。
她第一次发现观察一项缓慢的运动,可以无限拉长时间,尤其她还在被疼痛碾磨。
更崩溃的是这种时候她还在,持续地,想到张献。
她希望他立刻出现在眼前,但又怕他充满恨意地出现在眼前。
……后面那种情况的话,还是不要见他了。
她就只是想象一下,想象他一点都不恨她,想象他会像没事人一样过来亲亲她。
想象一下又不犯法。幻想要什么逻辑?
很久很久后,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里的时间尤其得慢,桑蕴觉得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
那么应该就过去三四分钟。她想。
渐渐的,她发现,导致她痛苦的东西,好像是头顶的阵法。
那东西转快一些,她就疼得更辣一些,转慢一些,就疼得更阴冷一些。
她咬了咬牙,手肘撑着地面,坐起来,然后并拢腿,四肢用力,微微蹲站起来。
阵法有点高,以她的身高无法触碰到,更何况手臂无法伸直。
当她站起来研究阵法的时候,脸就刚好对着门上那个小小的方窗。
那应该是用来查看犯人状况的监视窗,上面横了四条手指粗的金属栏杆,将牢外幽暗诡异鬼气横生的恐怖景象隔成了五块小小的画面,可以依稀看到斜着的隔壁牢房,以及对面牢房。
此时那五格长方形的画面里,分裂着一张惨白的脸。
周围的暗色像墨汁一样浸满其他部位,只有这张脸白着。
桑蕴吓得倒抽一口气,忘了疼痛。
那张脸又变大一些,似乎往前飘了点,第二格画面中完整地出现她黑洞洞的双眼。
桑蕴一下子就和这双眼对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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