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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千金

小说:

秋筠如契

作者:

迟尘

分类:

现代言情

林洛筠刚结束第五场调解,她的手指在电梯按键上悬了悬,最终按向地下车库。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走廊尽头"司法为民"的鎏金匾额,值班法警正在给新换的绿萝浇水,叶片上的水珠顺着玻璃幕墙滑落。

车载电台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女主播平稳的语调报道着金价上涨的消息。林洛筠无意识地转着方向盘,黑色轿车滑出法院大门时,恰好撞见萧秋站在文联楼下的梧桐树下。她今天穿了件卡其色双排扣风衣,面料是略带哑光质感的精纺羊毛,腰间随意系着同色系腰带,露出里面米白色高领毛衣。风衣下摆随着秋风轻扬,露出脚踝处一双深棕色短靴,靴口翻折的麂皮边缘沾着几片梧桐絮。

"林大法官,再晚三分钟,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就要变成隔夜茶了!"萧秋踮脚朝路口张望,看见轿车驶来立刻冲过来,手指在车窗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林洛筠降下车窗,晚风卷着她身上的鼠尾草香涌进来:"刚调完一个继承案,当事人差点在调解室打起来。"

"打架多没意思。"萧秋拉开车门坐进来,"要我说,直接把遗产全换成金条,谁抢赢了归谁,那多好啊。"她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忽然拍了下大腿,"今天几号来着?"

"十月十五。"林洛筠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后视镜里的法院大楼逐渐缩小。玻璃幕墙上的LED屏正在播放法治宣传片,"公正司法"四个大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十周年零一百天!"萧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林洛筠差点追尾前面的车,"我们认识十周年零一百天的纪念日!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的卡其色风衣扫过副驾驶座,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鼠尾草味——那是许山晴去年从巴黎带回来的高奢品牌。

"奶茶算吗?"林洛筠指了指前方亮着暖黄灯光的奶茶店,

"我请。"

萧秋哼了一声,却在拿到那杯加了双份仙草冻的奶茶时,立刻眉开眼笑。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她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许山晴"三个字。林洛筠看着她对着听筒撒娇:"山晴~给我转五千万零花钱嘛,就现在,立刻,马上——"

五千万。这个数字足够让林洛筠所在的民事庭处理一整年的遗产纠纷。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想起上周那个离婚案,当事人为了争夺价值两百万的房产,在调解室里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

"不是买包啦,"萧秋用肩膀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搅着奶茶里的仙草冻,"给洛筠买礼物。对,就是最好的那个元微之……你别管那么多嘛,快点啦,不然我今晚就又睡书房了……"她挂了电话,冲林洛筠晃了晃手机银行到账的提示,屏幕上的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搞定。"

"阿锦,这太荒唐了。"林洛筠把车停在路边,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法庭上的严肃,"我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纪念——"

"谁说是纪念了?"萧秋突然倾过身,卡其色风衣扫过她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我就是想让你开心。林洛筠,你上次真心笑是什么时候?是上周调解成功那个离婚案,还是上个月给法律援助对象拿到赔偿款?"

林洛筠犹豫了一下,作为法官,她的情绪早已习惯藏在法袍的褶皱里。胜诉或败诉的结果,当事人的悲欢离合,最终都要化作判决书上冷静的文字。萧秋是唯一能看穿她平静表面下暗流的人,就像此刻,她分明在奶茶氤氲的热气里,看到了林洛筠眼底深处那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坐稳了。"萧秋突然抢过方向盘,将车拐进另一条车道,"今天我要让你知道,除了法理之外,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笑一笑。"

初秋的午后,阳光被裁成碎金,斜斜地淌过商业街的马路。沿街的梧桐叶刚染了点浅黄,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来,打着旋儿蹭过橱窗的玻璃,留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街口第三家就是那家金店。深棕色的木质门框上嵌着块黄铜牌匾,“瑞祥金铺”四个字被磨得发亮,边缘泛着温润的包浆。两扇玻璃门擦得能照见人影,门把手上挂着串小巧的金铃,有人推门时就叮铃铃响,像串被揉碎的阳光在唱歌。

林洛筠被萧秋拉着往里走时,还没来得及看清门楣上的雕花,鼻尖就先撞上了一股淡淡的气息——是檀木柜子混着点柠檬的味道,清清爽爽的,裹着黄金特有的、沉甸甸的金属暖意。店里很静,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偶尔送过一丝凉风,吹动了柜台上方垂下的水晶串,细碎的光影子就在地板上晃啊晃。

十几个玻璃柜台沿着墙壁排开,柜台是黑檀木做的,边缘嵌着细细的铜条,在顶灯的光线下泛着暗哑的光。柜台里铺着深红色的丝绒垫,绒面被压得平平整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那些黄金首饰就静静地躺在丝绒上,被头顶的射灯照着——不是那种刺眼的白光,是特意调过的暖黄,像初秋的阳光。

林洛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离得最近的柜台里摆着戒指,有镶嵌着细小红玛瑙的花戒,戒面的花瓣纹路被錾刻得极细,连花蕊的纹路都清清楚楚;有光面的素圈,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灯光落在上面,折射出一道细细的、亮得像丝线的光;还有带镂空花纹的,透过镂空的地方能看见柜台下的红绒。

再往里些是项链,有的链条细得像头发丝,串着小小的金珠,珠子弹珠似的挨在一起,轻轻一动就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有的是粗链,链节打得方方正正,扣在一起时严丝合缝,透着股利落劲儿;还有条龙凤呈祥的吊坠链,龙鳞和凤羽都用錾子刻得立体,龙爪上的尖儿锋利得像能划破空气,凤冠上的珠点却圆润饱满,两种质感在灯光下交相辉映,晃得人眼晕。

萧秋的手很暖,步子迈得稳,卡其色的风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

“就这家了。”萧秋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打破了店里的宁静。

离她们最近的柜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领口系着红色的领结,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她原本正低头用软布擦拭一只金手镯,听见声音立刻抬起头,脸上堆着标准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请问二位想看点什么?我们新款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秋打断了。萧秋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左手边那面墙的柜台——从最上面一层的耳坠,到中间层的手链,再到最下层的长命锁,满满当当摆了一柜。她的语气很随意:“这个柜台,我今天全要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柜员脸上的微笑僵住了,眼睛慢慢睁大,瞳孔里映着柜台里晃眼的金光。她手里的软布“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又滚到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确认自己没听错。柜台上方的射灯正好照在她额头上,能看见细小的汗珠慢慢渗了出来。

“女士,您……您是说……”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是被冻着了,又像是太激动,“这一整个柜台?从……从戒指到项链,还有手镯和耳环,全都……全都要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柜台里的首饰,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萧秋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没说话,只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卡是黑色的,卡面没有多余的图案,只有角落一个小小的银色logo,在灯光下闪了下冷光——那是许山晴的银行卡。她抬手,“啪”地一声把卡拍在柜台上,声音不响,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

“听不懂人话吗?”她的语气里带着笑,语气微微上扬,听着像调侃,眼神却挺锐利,

“从戒指到项链,手镯到耳环,全打包。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别用塑料袋,显得我像暴发户或者是来抢劫的。”

银行卡在黑檀木柜台上轻轻晃了下,卡角磕在柜台边缘的铜条上,发出清脆的“叮”声。萧秋抬手理了理风衣的领口,随着这个动作,腰间的腰带又轻轻晃了晃,金属扣擦过衣料。阳光从玻璃门透进来一点,落在她风衣的袖口上。

柜员这才像是被惊醒了,猛地“啊”了一声,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软布,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柜台,又转身朝着后面的办公室喊:“经理!经理!您快出来一下!”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响亮。

很快,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他一边走一边整理领带,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沉稳:“怎么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等柜员结结巴巴把事情说清楚,经理脸上的沉稳也挂不住了。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快步走到萧秋面前,脸上堆起比柜员更热情的笑容,腰也微微弯着:“这位女士,您放心,我们马上为您打包!所有首饰都是足金的,保证成色,包装我们用最高档的礼盒,绝对符合您的要求!”他一边说,一边朝柜员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去准备。

萧秋哼了一声,没理他,目光落在柜台里一条项链上。那是条镂空花纹的金项链,链子是麦穗纹的,一节节扣得很精致,吊坠是朵镂空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最中间还嵌着颗小小的珍珠,珍珠的光泽和黄金的暖光混在一起,柔和得像月光。

她伸手拉开柜台的小锁——经理眼疾手快地帮忙打开了锁扣,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两圈,发出“咔哒”声。萧秋拿起那条项链,指尖碰到黄金时,能感觉到一丝冰凉的质感,很快又被体温焐热了。

“洛筠,这个好看。”她转过身,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林洛筠笑了笑。林洛筠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萧秋踮起脚,想给她戴上。她穿的高跟鞋鞋跟不高,也就三厘米的样子,踮脚时身体微微前倾,风衣的下摆自然地垂下来,项链的链条在她手指间轻轻晃动,镂空的牡丹吊坠随着动作转了个圈,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有的落在萧秋的手背上,有的落在林洛筠的衣领上。

林洛筠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的动作很轻,只是脚跟微微抬起,又落下,鞋底蹭过地板的地毯,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项链的链条还在晃,吊坠的珍珠闪着柔和的光。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快得像流星。但也就一两秒的功夫,她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里多了点无奈,又有点纵容:“怕什么,又不要你花钱。”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项链上的牡丹纹路,指尖划过花瓣的边缘,能感觉到錾刻留下的细微凹凸。黄金在灯光下折射出更多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有的落在她卡其色风衣的袖口上,随着她的动作明明灭灭,像藏了只小小的萤火虫。

她把项链重新放回柜台里,对着已经开始指挥店员打包的经理说:“这个单独包,我待会儿带走。”

经理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店员们都动了起来。四个穿着制服的柜员围在柜台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首饰,每一件都先用软布擦一遍,再放进铺着红绒的首饰盒里。首饰盒扣上时会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们的动作很轻,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碰坏了那些金饰。

林洛筠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把那些刚才还在柜台里闪着光的首饰一件件收起来,很快就堆起了一小摞首饰盒。每个盒子都差不多大,方方正正的,摞在一起时,金色的扣绊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经理亲自捧着一个更大的礼盒走过来,脸上笑得像朵花:“女士,都打包好了,一共是120件,我们核对过三遍了,您放心。这是您的卡,已经刷好了,发票和鉴定证书都在这个信封里。”他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边角都用胶水粘得整整齐齐。

萧秋接过卡和信封,随手塞进风衣口袋,连看都没看一眼。

走出金店时,四个店员跟在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三四个首饰盒,盒子上的金色缎带随着脚步轻轻摆动。阳光比刚才更斜了,照在红色的丝绒礼盒上,泛出暖暖的红光。店员们的额头上都带着汗,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盒子。

“送到车上去,”萧秋朝街对面指了指,那里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真切里面的样子,“后备箱开着。”

店员们连忙应着,快步朝车子走去,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嗒嗒响。

萧秋转身,又拉住了林洛筠的手。这次她的手松了点:“走,隔壁看看。”

隔壁也是家金店,比刚才那家更大,门口的招牌是鎏金的,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推门进去时,门楣上的风铃是水晶的,声音比刚才那家更脆,像冰珠子在碰撞。

这家店的柜台是玻璃和不锈钢的,更现代些,中间的展柜里没有摆首饰,而是码着金条。

金条码得整整齐齐,像一块块金砖,堆成了几排。每根金条都差不多长,大概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宽约三指,厚度能有两厘米。金条的表面很光滑,泛着冷冽的光,比首饰的光泽更硬,更耀眼。靠近了能看见上面压着的字样——“Au9999”,还有银行的logo,字体是凹陷下去的,边缘很清晰。

店员们显然认出了刚从隔壁“扫货”的她们,一个个都站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秋走到展柜前,看着那些金条,像在看一筐苹果。她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展柜的玻璃,玻璃很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家的金条不错,”她的语气和刚才说“这个柜台全要了”时一样随意,甚至更轻松些,“给我来五十根……”她顿了顿,像是觉得不够,又改口道,“不,一百根。”

展柜前的两个店员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个手里的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按键弹出来好几个。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那些金条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萧秋的卡其色风衣在这冷冽的金光里,像一捧能把所有锋芒都裹住的阳光。

林洛筠终于忍不住拉住她:"阿锦,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黄金加起来,够建一所希望小学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起上个月去法律援助中心时,那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住在漏雨的出租屋里。

"希望小学以后再建。"萧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现在我只想建一座属于你的黄金屋。洛筠,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为当事人的权益据理力争,为弱势群体奔走呼吁,可你自己呢?你多久没为自己活过了?"

林洛筠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从工作以来,她却从未真正计算过自己的快乐。而萧秋却能用这种方式哄她开心。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们像疯了一样穿梭在A市的各个金店。从老字号的珠宝行到连锁品牌店,萧秋的要求始终如一:"所有黄金,打包。"起初柜员们还会震惊、犹豫,甚至打电话请示经理,但当她的卡一次次成功刷过时,所有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甚至有店员开始主动推荐新品。

在一家主打古法工艺的金店里,萧秋盯着一对錾刻着缠枝莲纹的金镯爱不释手。"这个镯子的纹路和故宫里的那个好像。"她轻轻抚摸着镯身,眼神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光芒,"洛筠,你戴上一定好看。"

林洛筠看着那对金镯,镯子内侧刻着极小的"平安"二字,字体是流畅的瘦金体。她想象着自己戴着这样的镯子坐在法庭上,法袍的袖口露出一抹金色,会不会显得太过招摇啊?

"哎呀,就试试嘛。"萧秋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将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金镯内侧还带着展柜里的凉意,贴着皮肤却渐渐变得温热。林洛筠对着镜子端详,镯子的光泽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好看。"萧秋在她身后笑得眉眼弯弯,卡其色风衣的倒影映在镜子里,与林洛筠黑色的职业装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古代的女将军,上阵杀敌时还戴着金镯子。"

林洛筠忍不住吐槽:"哪有女将军戴这么华丽的镯子的。"

"怎么没有?"萧秋眨眨眼,"穆桂英就戴,杨门女将都戴。"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大声说,

"洛筠,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比世界上所有的黄金加在一起都要好看!"

林洛筠的沉默了,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笑过了?作为法官,她的笑总是带着职业性的分寸,或是在胜诉时的欣慰,或是在调解成功后的释然。而此刻的笑,是纯粹的、带着点荒唐的快乐,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在雨水的滋润下绽放出久违的花朵。

夜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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