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晨光,总裹着一股混杂的人间气。
北边来的客商把酱肉干往桌上一拍,酒壶撞得粗瓷碗叮当作响;南边来的学子则安静地拢着书卷,面前摆着一碟青笋小菜,细瓷杯里泡着的明前茶氤氲出清香。排队打饭的人从灶房一直蜿蜒到门帘边,其中一位胳膊上缠着带血布条的北方伤兵正耐着性子等,粗布短褂沾满尘土,指节上未洗的血痂诉说着他刚从营里赶来的匆忙。
忽然,有人从后轻撞过来,伤兵胳膊猛地一疼,眉峰瞬间拧成了疙瘩。他转头瞪圆了眼,嗓门如敲锣般震得旁人侧目:“喂!南边来的酸丁,没长眼睛吗?撞到老子的伤臂了!”
撞人的是个穿青布长衫的南方书生,怀里的书卷险些滑落。他连忙拢住,双手在袖前拱手作揖,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这位军爷,小生一时不慎,还望海涵。您这伤看着渗人,还是快些寻心医一脉的高人诊治为好,莫要耽搁出了病根。”
伤兵听他提及诊治,语气稍缓,抬手拍了拍缠着布条的胳膊——动作虽重,却下意识避开了渗血处:“哼,算你还有点见识。在咱们北边,伤了残了是常事,但谁要是敢对大夫不敬,腿都给他打折!”话锋一转,他瞥着书生纤瘦的手腕,语气添了几分不屑,“哪像你们南边,吟诗作对倒是厉害,听说为点诊金就能跟大夫拍桌子瞪眼?真是……没章程!”
书生眉尖微微蹙起,仍维持着风度,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卷封皮:“军爷此言差矣。南边礼乐昌盛,遇事讲究的是个‘理’字,并非无端争执。至于饮食,”他目光扫过伤兵腰间的牛皮酒壶和油亮肉干,“我等粗茶淡饭,追求食材本味,倒也养人。似军爷这般豪杰,许是体会不到清水白菜里的至味了。”
“什么至味不至味!”伤兵突然哈哈大笑,震得桌案上的碗晃了晃,“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是天地间的真道理!要不是咱们北嵎够大,山够高,地够广,养得出我这样的豪杰,也容得下你们这些风花雪月的书生,哪来今天的太平日子?”他说着摆了摆手,抓起桌边的布巾往肩上一搭,“算了,看你是个读书人,不跟你计较。老子还得去寻大夫换药,先走了!”
粗粝的脚步声渐远,书生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走到灶房窗口,要了一碗清水白菜和一碟咸菜。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在他摊开的书卷上,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肉香气,奇妙地融合成了北嵎都城独有的晨间烟火。
这场关于南北风味的争执余音犹在,客栈里的气氛却悄然转换。随着日头升高,酒气逐渐弥漫开来,取代了清晨的忙碌与鲜活。方才与伤兵辩论的书生已坐在角落,目光偶尔从书卷上抬起,淡淡扫过客栈大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格外显眼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戴着狗头皮毛斗篷的人,斗篷遮住了大半个头,正半伏在桌案上,酒壶斜斜搭在指缝间,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具上耷拉着的狗耳朵,随着他晃头的动作软塌塌地晃动着,为其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滑稽。
“这什么破酒?淡得跟去年的雨水似的!骗钱呢?” 一声粗鲁的吆喝打破了暂时的平静。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粗汉把空碗重重掼在桌上,瞪着慌忙赶来的店小二。
店小二躬身赔笑:“客官息怒,这是新酿的……”
“新酿的就这德性?”那粗汉不依不饶,“我看是你往酒里掺水!”说着抬手就要推搡。
突然——“当”的一声!
那狗头斗篷客手中的酒壶竟脱手飞出,精准地砸在粗汉的手腕上,酒液顿时洒了对方半袖。
斗篷下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一根手指戳着粗汉面前的空碗:“去年的雨……比这甜。你喝的不是酒,是昨天漏的屋檐水——傻。”
粗汉吃痛,怒目转身,见对方藏头露尾,火气更旺:“哪来的疯子?也敢管老子的事!”
那狗头人慢慢坐直身子,神奇的是,斗篷上的狗耳朵居然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疯子不喝假酒。”他慢悠悠地说,声音带着一种宿醉未醒的沙哑,“你昨天抢了卖花丫头的钱袋,今天来装大爷——时间没忘,我没忘,就你忘?”
被当众揭短,粗汉脸色瞬间涨红。同桌的那个瘦高个同伴见状,抄起筷子就朝狗头人打去:“敢揭我兄弟的短!”
狗头人身形看似未动,只是脚在板凳腿下轻轻一勾。瘦高个顿时扑空,“砰”地一声摔在桌面上,碗碟乱跳。而狗头人却慢悠悠地扶正了自己的酒壶,将面具凑到对方脸前,语气带着几分懒散的教训:“急什么?岁月长着呢,不差你摔这一跤。但你要是再动店小二——”他的手指敲了敲腰间那看似破旧的剑鞘,语气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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