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悬在中天,暖融融的惠风穿堂而过,拂得华云月榭檐角的铜铃轻轻晃动,细碎的 “叮当” 声漫过廊下,混着庭院里飘来的药香,散在空疏的问诊堂前 —— 今日病患寥寥,连案上的笔墨都透着几分闲逸。
廊下立着的身影正是心医殷绯语。素白襦裙镶着圈淡青滚边,腰间丝绦松松系着,垂落的带尾随微风轻摆;发间仅一支碧玉簪绾住青丝,玉簪温润的光泽映着她未施粉黛的脸,眉梢似远山含雾,眼眸如秋水凝星,唇角总噙着三分浅淡笑意。她望着堂内堆叠的医案与药箱,指尖轻轻捻了捻襦裙衣角,正想着趁今日得空整理一番,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自三年前景天濒死之际被她救下,又蒙她相助在听雨轩立足,这份恩情景天始终记挂。此刻见她望着杂物出神,当即快步上前,撸起袖子便开始归置药瓶,口中还念着自己编的口诀:“分门别类,收拾整齐,种门明晰。”
他指尖灵活地将瓷瓶按药材品类排开,动作又快又稳,边收拾边笑道:“当年在永安当,掌柜的愿意留下我,就是因为我这手收拾东西的技术。”
药香在鼻尖萦绕,不少久晒的药材脆弱易碎,寻常人稍不留意便会碰损,可景天搬运古董时练出的谨慎劲儿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 他捏着药瓶瓶颈的手指力道恰好,连贴在瓶身的标签都没蹭皱半分,显然对此驾轻就熟。
殷绯语指尖刚触到一叠医案的纸角,闻言便抬眸望过去,眼底浸着春日般的暖光,浅笑道:“原来小天有这般好本事,方才见你抬手归置散落的药瓶,便觉动作利落又稳妥,倒不知是有这般渊源。”
她走近两步,看着景天将医案按年份摞得整整齐齐,又道:“你这‘分门别类,种门明晰’的法子,倒是合了整理医案的讲究,有你搭手,这些杂乱的旧物件定能快些理得清清爽爽,倒省了我不少工夫。”
景天捻起一卷泛黄的医案卷宗,指腹蹭过纸面粗糙的纹理,指尖划过落款日期时不由顿了顿 —— 最早的字迹竟距此刻已有三百年,墨痕或浓或淡,似在无声诉说着华云月榭的过往。待他翻到一卷边角微卷的旧案时,一张薄如蝉翼的画笺从卷中滑落,像片轻盈的蝶翼,打着旋儿坠向桌面。
他下意识俯身,指尖堪堪托住画笺边缘,生怕碰损了这脆弱的纸页,小心翼翼地在案上摊着。画中七八人或立或坐,衣袂线条流畅如生,纵使岁月让颜料褪了色,眉眼间的神态却分毫未失,瞧着满是少年意气。
“能帮恩人之忙,亦让我心怀舒畅。” 景天将手头杂物归置妥当,拂去发间沾着的药末细汗,又擦了擦手,才凑近案几细细打量画中景象,口中轻叹,“少年意气风发,试于天地竞高下。”
他转头望向殷绯语,指尖轻轻点了点画纸:“绯语,这些人是你的旧识?”
殷绯语正将最后一味晒干的薄荷舀进青瓷罐,指尖扣着罐盖的动作忽地顿住,转而抬手拂去袖口沾着的细碎药末,缓步走到案前。她的目光落在画笺上时,唇角先牵起一抹浅笑,可眸底却漫上一层朦胧的云影,似有追忆在流转。
“小天倒瞧得细致。” 她伸出指尖,轻轻点过画中枫林下立着的女子 —— 那人身着绯红罗衫,鬓边斜插着带叶枫枝,正望着榭内众人笑,眉眼间的鲜活劲儿,竟与眼前的殷绯语一模一样。
“画里这些,是当年与我一同在江湖闯荡的朋友。” 她的指尖沿着画中人的衣袂缓缓划过,语气轻缓,“当年我们也如你说的‘少年意气’,总想着踏遍三山五岳,在江湖上搏一个名气,为天下做出一番事业,如今这画儿存了百余年,人却早已散了…… 倒亏得这些旧医案,还能留着些念想。”
“若是我没记错……” 一点莹白凝光在殷绯语指尖浮现,她指尖捏出简单的手诀,轻轻点向画像。随着光晕漫开,画中的景色与人竟缓缓动了起来 —— 霜红染透枫枝,临溪的古榭半枕着秋光,溪面泛着碎金般的波光,将榭内众人的衣袂都映得流光溢彩。
榭栏边坐着位月白长衫的青年,衣摆铺展在青石栏上,袖角银莲绣纹沾了片枫红,他指尖捏着半展的折扇,目光落在溪中游鱼上,唇角噙着温润的笑,连垂落的发梢都裹着秋阳的暖意。对面椅上的青衫书生捧着青瓷茶盏,指尖轻轻刮过盏沿,正与他低声说着什么,抬眼时眼底映着枫色,清雅得很。
榭柱旁斜倚着位女剑客,深紫罗裙垂落至地,裙上暗绣的墨蝶纹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她指尖拈着片半红的枫叶,指节泛着冷白,目光掠过榭外枫林时凌厉如剑,可瞥见画中殷绯语的身影时,眼底却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转瞬又覆上冷意。
榭前石阶上立着一位白衣窄袖的剑手,高帽下的背脊挺得笔直,袖角云纹被风掀起,露出腕间雪色剑穗 —— 穗子末端还沾着点晶莹的溪露。他望着剑身映出的枫影,似在琢磨剑理,周身的冷意被秋阳镀上一层浅金,倒添了几分孤绝之外的温度。
溪边青石上坐着个娃娃脸俊俏少年,玄色衣袍裹着清瘦身形,领口的铜制怀表搁在膝头,表链垂落衣襟,随着他指尖轻触溪水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望着溪面流转的波光,偶尔抬手摩挲怀表上的星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时光,连周遭飘落的枫叶都似慢了几分。
榭内另一侧,穿短打的朴素少女捧着浅白瓷茶盘缓步走来,浅蓝布衣衬得她气质柔和又干练,茶盘上三盏热茶冒着轻烟,水汽缠上她垂落的鬓发,晕开淡淡的白。
满庭秋光里,七人或坐或立,或低语或静思,各自风骨分明,仿佛将那段岁月永远定格在了画中。片刻后,莹白光晕渐淡,画像又恢复了先前静止褪色的模样,只留殷绯语的指尖还停在画笺上,似在回味方才的景象。
景天望着画纸,在心中暗道:“绯语竟有一百多岁了,真是看不出来。” 他抬头问道:“一幅画,一段青葱岁月,真美好啊,绯语姐和他们还有过联系吗?”
殷绯语垂眸,指尖轻轻捻着画笺边缘翘起的纸角,将一丝褶皱捋好,语气轻得似带了叹息:“…… 不是不在了,便是失去了踪迹,不知死活。”
她轻声念着名字,每个字都裹着怅惘:“千胜,阿穗,九天,意大哥,小北,心初……” 念罢,她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缓缓道:“义薄云天任纵横,饶是岁月不由人。”
“假使有朝一日……” 景天见她神色怅然,当即握拳,语气坚定,“呐,我听语气就知道是手足般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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